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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林非鹿宋惊澜更新时间:2025-08-19 01:46:57

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小说全文番外_林非鹿宋惊澜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书名: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春刀寒  文案:  林非鹿外号绿茶公主  心机婊中的战斗婊,民间奥斯卡影后  卖得了萌,掐得了架,装得了无辜,演得了白莲  反正不是个好人  后来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死在二十七岁生日那天  死的时候,林非鹿反思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绿茶生涯,深深感到自责和后悔  她发誓,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当个好人  结果穿成了大林朝的五岁小公主  母妃不受宠病恹恹,哥哥是个痴傻智障  吃不饱穿不暖,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生存环境非常恶劣  想要当一个好人的林非鹿:……是你们逼我的  对不起,只能开大了  宫斗?争宠?上位?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满级玩家屠新手村  -----------------------  孱弱的宋国送了一个小皇子来大林朝当质子  小皇子生得漂亮俊俏,人畜无害,在大林朝过得水深火热  重度颜控林非鹿常常施以援手帮助这个小可怜  后来小可怜长成了大魔王  回国弑父夺位,率十万铁骑陈兵淮河岸  他穿一身玄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笑着说:回去告诉你们陛下,孤只要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林非鹿:???  想我堂堂一世绿茶,最后竟然折在了白切黑手上  林非鹿:你演我  宋惊澜:承让,孤与皇后互演罢了  【前期主女主事业,感情戏靠后,不喜勿入】  【背景架空,私设杜撰,无逻辑爽文,非正经宫斗】  【男女主都非善茬,文中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宫斗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非鹿 ┃ 配角:宋惊澜 ┃ 其它:春刀寒  一句话简介:满级玩家屠新手村第1章 【01】  林非鹿死在她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往年的生日她都会在海边别墅开arty,跟狐朋狗友狂欢到天亮,连父母的礼物都是提前寄到那边的。  但这一次她不巧肠胃炎犯了,早上去医院拿了点药,就近回了市中心的高层,躺在卧室一睡就是一天。  晚上是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的。  父母分居后各过各的,但市中心这套房子是两人共同所有,长时间空着,林非鹿捂着胃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她打扮时髦的妈正在跟一个小狼狗滚沙发。  林非鹿愣了两秒钟,转身回卧室换衣服,然后摔门离开。  到车库的时候林母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你怎么在这?没去开arty?”  林非鹿拉开兰博基尼的车门,没回答,反问:“你们离婚了?”  林母说:“没有。”  她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电话那头还想说什么,她又补充一句:“你继续,放心,不会告诉我爸的。”  就像她前不久撞见她爸把人领回别墅,也没告诉她妈一样。  这对夫妻从她小时候开始就各玩各的,该看的不该看的这些年她看得多了,除了恶心,已经没有别的感觉。  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想起来似的说了一句:“小鹿,生日快乐。”  林非鹿发动车子:“谢谢。”  车子开上沿海公路,电话又响了,是她塑料姐妹打来的,咋咋呼呼地喊:“你终于接电话啦?我们在dc,你来吗?”说完又压低声音,语调有些兴奋:“谢河也来了,说要为上次他女朋友的事儿给你道歉!哦不对,已经是前女友了,让她泼你咖啡,活该!”  她胃又开始痛,一手捂着胃一手握方向盘,恹恹的:“我不来了,你们玩。”  塑料姐妹惊道:“那谢河怎么办?”  林非鹿笑道:“我管他怎么办。”  对面无语:“人都因为你跟女朋友分手了。”  她语气随意,“又不是我让他分的,我什么也没做。”  那头沉默了。  胃里又是一阵绞痛,林非鹿疼得一躬身,伸手去挂电话。前方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大货车极速斜滑过来。  林非鹿猛打方向盘,车头撞上护栏,朝着下方的海崖飞了下去。  在空中的那么几秒钟,天旋地转。  林非鹿内心竟然很平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果然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下辈子她一定当个好人。  ……  但是没想到下辈子来得这么快,感觉就是睡了一觉的时间,再睁眼的时候,她就又活过来了。  林非鹿愣了三秒,举起自己细小的胳膊看了会儿,又转头看向旁边。  床边坐了个穿宫装的女人,五官生得非常漂亮,脸色却惨淡而白,浑身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病气,正捧着一块儿绢在绣。  林非鹿还在暗自打量,门口走进来一个宫女:“娘娘,药拿回来了。”  女人站起身:“太医呢?”  “今日丽美人临盆,太医们都奉命去候着了。奴婢向太医院的俸使转达了公主的病情,这是俸使给公主开的药。”  女人紧紧拽着手中绢丝,半晌,认命似的:“罢了罢了,去把药煎了,再做些清淡粥菜来。”  宫女奉命而去,女人转身,瞧见床上的小姑娘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赶紧放下绢丝,俯到床边将她抱起来。  林非鹿只觉身子一轻,女人身上融融的淡香袭入鼻腔,自己干巴巴的小身体被她搂在怀里,满满都是不真实感。  “鹿儿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非鹿似醒非醒地摇了下头,女人抱着她往外走,院内有个宫女正蹲在桂花树下拣花蕊,女人说:“等鹿儿好了,娘给你做你爱吃的桂花饼好不好?”  视野开阔起来,入目是红墙青瓦,庭院石桌,远处飞檐峭台,楼可摘星。院门前一扇石屏,上雕翠竹荷月。院内布两三石桌石椅,东西两角各有一座大瓷水缸,房有四间,树木零星。古色古香的庭院,并不华丽,犹显得清冷。  林非鹿转头看女人,眼下这情况,她还沉得住气,出声问:“我怎么了?”  又软又糯的小孩声音,奶声奶气的。  女人温声笑道:“鹿儿早上去临行阁玩,失足落水染了风寒,不过不碍事,一会儿喝了药就好了。”  林非鹿咬了下舌头,疼。  没多会儿宫女就端了碗药过来,女人喂她喝了药,又塞了块儿甜甜的蜜饯在她嘴里,宫女在旁边笑道:“公主真乖,喝药也不哭不闹的。”  林非鹿觉得头疼,低声说:“我想睡觉。”  女人亲亲她脸颊,将她抱回床上。林非鹿闭上眼,听到女人交代:“明日你将这对玉镯送于丽美人,贺她产子之喜,我身子带病,恐惹美人不好,就不探望了。”  “奴婢记下了。”  眼下这情况,林非鹿就是再懵也反应过来了。  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但她向来适应能力强,喝完药睡了一觉后,就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睡觉期间,属于小女孩本来的记忆涌入她脑中。  五岁大的小女孩,知道的也不多。  只知道这地方是大林朝,母妃是岚贵人,她有一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叫林瞻远,哥哥跟正常人不一样,别人都偷偷叫他傻子。  她是大林朝的五公主,但见过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  换而言之,她母妃不受宠,她也不受宠。  昨天她在外面放风筝,风筝断线落在了临行阁,小女孩追过去捡风筝的时候,遇到了三公主林熙。  林熙其实看不上她那个破破烂烂的风筝,但就是喜欢欺负她,两人争抢风筝的时候,小女孩被林熙推入水中,救上来之后就一直发着烧昏迷。  再醒来就是林非鹿了。  她用自己硕士高材生的知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个大林朝在五千年长河中查无此朝。  虽然这地方看上去不咋样,但回想自己经历的那场车祸,再看看现在完好无损的小胳膊小腿,林非鹿觉得自己还是占了个大便宜的。  脑子里小女孩的身影渐渐模糊。  林非鹿在心里跟她说:“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绝不白白占人便宜,我既然用你的身体活了过来,别的不说,仇一定给你报。”  转而又想到自己死之前发的那个誓。  看来这是老天爷给她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好人要做,仇也要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她还得先把目前的处境搞搞清楚。宫斗剧不是没看过,后宫险恶,得小心一点。  屋外天色渐亮,岚贵人发现她退了烧总算松了口气,出门吩咐丫鬟熬粥。林非鹿正躺在床上思考新人生,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个小身影摸了过来。  他走到床边半蹲下,扒着床沿喊:“妹妹,妹妹。”  林非鹿转过头,看见一个俊俏的小男孩正歪着脑袋傻乎乎冲自己笑。  是她的痴傻哥哥林瞻远。  林瞻远在众皇子中排行老六,虽然是名义上的六皇子,但从连宫女太监都敢私底下骂他傻子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个被抛弃的皇子。  想来皇帝不喜欢岚贵人,也跟这有关。  真龙天子却有一个痴傻儿子,简直是人生污点。  林瞻远的智力大概停留在三四岁,只会说一些简短的词语,看见林非鹿醒了,高兴得拍她脑袋:“妹妹乖,妹妹不疼。”  林非鹿觉得他怪可爱的。  她自小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没有得到过爱,也没人教她怎么去爱,养成了一副极度自我的性子,看似游戏人间,其实内心漠然,很难共情,唯独对漂亮的小孩能生出几分耐心和真心。  笑着跟他说:“我不疼。”  林瞻远应该是听懂了,更高兴,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从怀里抓出一把腻歪歪的蜜饯,献宝似的伸到她面前:“吃,妹妹吃,好吃!”  那应该是他偷偷藏的,蜜饯都粘成一团了,看上去脏兮兮的。林非鹿最挑嘴,当然不会吃,哄他:“妹妹不吃,哥哥吃,都是哥哥的。”  她声音奶声奶气的,又甜又软,自己听着都觉得好听。  林瞻远继承了他娘亲的容貌,哪怕是个傻子,也不妨碍他的颜值,高兴地一点头,把蜜饯都塞进自己嘴里。  林非鹿趁机下床去找镜子。  不出她所料,铜镜里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灵动可爱,笑起来颊边有个小酒窝,萌死个人,长大后颜值必然不会低。  重度颜控林非鹿很满意。  萧岚进来的时候看到糊了满脸糖霜的林瞻远,一脸无奈地把人拉过来:“娘是不是说过,妹妹生病了,不可以来闹妹妹?”  林瞻远委屈道:“想妹妹,和妹妹玩。”  萧岚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自己这个傻儿子,在母凭子贵的后宫,林瞻远的存在算是断绝了她全部后路,但她依旧毫无保留给了这对儿女一个母亲所有的保护和爱。  林非鹿花了一顿早饭的时间摸清了身边的情况。  萧岚住的这地方叫明?h宫,她住的是偏殿,前头还有高她一个位份的徐才人,住在主殿。  身边伺候的宫女只有两个,一个叫云悠,就是昨日林非鹿醒来时看见的那个,是陪着萧岚入宫的本家丫鬟。  另一个是宫中宫女,叫青烟,因受过萧岚恩惠,在别人想方设法离开这个不受宠没油水可捞的地方时,自愿留了下来。  另外便只剩一个嬷嬷,是常年伺候在这明?h宫的,辈分老,萧岚不大使唤她。吃饭的时候林非鹿见了一面,双方都客客气气的。  总的来说,处境比较凄凉,林非鹿想了半天,安慰自己至少清静。  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起码没人盯着你,不用应付层出不穷的手段,关起门来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也挺好的。  毕竟她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环境和新身份,先观察着吧。  不搞事,当个好人。  嗯。  结果还不到中午,青烟就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林非鹿还趴在床边看萧岚绣花呢,听到她说:“娘娘,静嫔娘娘宫里的人过来了!是来找公主的。”  萧岚皱起眉:“什么事?”  青烟不无担忧:“三公主昨日夜里开始高烧不退,一直嚷嚷看见小公主站在她门口,看了太医也不见好,静嫔娘娘传话,说……说定是小公主昨日在临行阁冲撞了三公主,让小公主过去赔罪。”  林非鹿绕了半天才捋清这层关系。  三公主就是昨日推她下水的林熙,静嫔就是林熙她娘。  杀人凶手自己把自己吓病了还要受害者给她赔罪?  林非鹿觉得这后宫,还怪有意思的。第2章 【02】  昨日临行阁没什么人,跟林熙起争执的时候旁边只有照顾林熙的几个宫女,看萧岚的反映,林非鹿估计连她都不知道落水的真相。  静嫔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却倒打一耙。  这大林朝的后宫位份跟历史上的明朝很像,萧岚之上还有才人,美人,婕妤,昭仪,再往上就是嫔、妃、贵妃乃至皇后了。  静嫔一发话,萧岚就是再气愤再不愿,也只能带着林非鹿匆匆赶往昭阳宫。  相比于萧岚的紧张,林非鹿就显得很平静了,一路还有心思欣赏皇宫景色。时间已是深秋,海棠芙蓉开得正艳,亭台错落有致,宫殿大气磅礴,比起林非鹿当年春游去过的故宫不遑多让,甚至更有生气。  看来只有她住的那小偏殿冷清,这外边儿,还挺热闹好看的。  心满意足看了一路风景,到昭阳宫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女孩嚎啕大哭的声音。期间还夹着一阵慌乱的斥骂,走到门口,林非鹿听到有个尖细的声音骂道:“那小贱人来了没?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请吗?!”  静嫔身边的大宫女候在门口,看见萧岚领着林非鹿进来,立刻进去汇报。静嫔很快就出来了,又是一个纤弱美人,但以林非鹿的眼光看,比起萧岚差多了。  哎,这长相都能升到嫔,萧岚这种可以恃美行凶的模样却只是个贵人。  这皇帝眼光不行。  林非鹿只看了两眼就把视线收回来了,旁边萧岚已经一膝盖跪了下去,还扯了扯她让她也跪下。  林非鹿怪不情愿的,现代思想还在跟封建现实作斗争,就看见静嫔两三步走过来,不由分说抬手一巴掌狠狠呼在了萧岚脸上。  清脆的一声啪声,都把林非鹿给看蒙了。  萧岚却生生受了下来,不仅受下来,还连连朝静嫔磕头,求她恕罪。  林非鹿到底是公主,就算不受宠那也是皇家血脉,静嫔再气也不敢朝她动手,一通气发在萧岚身上后,看着眼前年纪小小就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厌恶道:“进去,跪在三公主床前磕头赔罪!”  林非鹿自一进来就呆呆的,静嫔也从太医院得知她昨日落水后一直在发烧,是不可能出现在林熙门口的。  但后宫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地方,现在她烧退了,自己的女儿却高烧不断说胡话,跟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静嫔正恨得牙痒痒,突然看见刚才还呆呆的小女孩脸上突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她瞳孔放大,满头大汗,盯着林熙那屋子门口的位置。  而后哇的一声,哭着躲到了萧岚身后。  边哭边说:“那个人好可怕,身上挂着水草,还……滴水!呜呜呜母妃我怕。”  静嫔:“!!!”  宫女:“!!!”  小孩子的神情状态做不了假,静嫔脸一下就白了,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口,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声音有些打颤:“你看见什么了?还有什么?!现在还在吗?”  林非鹿一边抽泣一边说:“现在走进三姐姐的屋子里了。”  还躺在床上的林熙听见这句话,直接嗷一声晕了过去。  昭阳宫顿时一番鸡飞狗跳。  在这个信奉鬼神的时代,没有人不对此心存敬畏。  林熙不是说她一直看见五公主站在门口吗,那行,你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是不是五公主不好说,反正就是有水鬼在门口盯着你。  好巧不巧,临行阁的池塘里前些年还真淹死过两个宫女,而且这事儿跟静嫔有些关系。静嫔想到这茬,更是深信不疑,哪还顾得上萧岚。  从昭阳宫离开时,萧岚的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看上去就疼,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只牵着林非鹿又小又软的手,一脸担忧地跟云悠说:“鹿儿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回去备些拜祭物。”  林非鹿百无聊赖看着路两边匍匐的花。  她一直有憋气就流汗的毛病,本来以为换了具身体就没用了,刚才试了试没想到还在,然后就随便演了一下,对手太不经打了。  后宫很快就都知道静嫔的昭阳宫闹邪祟的事,说是三公主林熙在临行阁玩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五公主林非鹿昨日不也发烧来着,都被两小孩撞见了。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那邪祟只跟着三公主,看来还是静嫔做下的孽。  那之后,去昭阳宫的人就少了,跟静嫔常有往来的妃嫔不再登门,皇后把这事儿跟皇帝提了一嘴,虽说天子龙颜,但这种事能避就避,最近还是别翻静嫔的牌子了。  皇帝答应了,反正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缺这一个,怕自己哪天太忙忘了这件事,还直接让人把静嫔的牌子撤了。  后来皇帝果然忘了这件事。  于是他也忘了把静嫔的牌子加回来。  然后静嫔就失宠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目前昭阳宫还处于人仰马翻请高僧驱邪的状态。萧岚受的惊吓也不小,一回到明?h宫就拉着林非鹿开始拜祭。  她虽然没放在心上,但为了让萧岚心安,还是挺配合的。  偏殿正忙着,外面突然又起了一阵争吵,萧岚只听了两句好像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轻声跟林非鹿说:“鹿儿在这里跪到香燃完,娘一会儿就回来。”  林非鹿倒是答应的好好的,等萧岚一出去就起身跟上去了。  外面是云悠和主殿徐才人的大宫女红柚在吵架。  林非鹿听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宫嫔妃每个月是有份利的,食物炭火银两这些,都按位份给。  明?h宫主殿住的是徐才人,萧岚位份在她之下,内务府分配的属于明?h宫的份利每次都被她给领了,但属于岚贵人的这一份,会被她克扣掉一半。  今日又是领份利的日子,云悠担心又被她们抢先,早早就去内务府候着。结果那边的人一直推三阻四让她排队。  徐才人虽也不受宠,但因傍着阮贵妃,内务府很是会看眼色,等轮到云悠的时候,明?h宫的份利已经被全部领走了。  云悠回宫后去找红袖拿份利,果不其然又只有一半。  这不就吵了起来。  林非鹿听见云悠气愤道:“我们娘娘还养着两个孩子,若是饿着冻着公主皇子,你担得起罪吗?”  估计不是第一次拿这事儿威胁,红柚满不在乎笑道:“让你们娘娘少吃一点不就省下来了?”  云悠气得要冲上去跟她拼命,被萧岚拦下来了。  林非鹿回想了一下,萧岚真吃得挺少的。  偏殿的食膳并不丰盛,多是清粥小菜,但云悠厨艺好,林非鹿虽然挑嘴,但也不是不能吃。萧岚每次都把仅有的荤菜夹给两个孩子,自己不大动筷子,甚至有时候就喝一碗米汤。  林非鹿还以为她是为了保持身材,结果居然是因为没饭吃?  她是真没想到偏殿的处境难到这个地步。  说出去谁信啊,堂堂皇帝的嫔妃,连饭都吃不上了。  干脆别叫萧岚了,改名叫萧难算了。  林非鹿推门走出去,看见主殿门口坐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估计就是徐才人了。正悠哉悠哉喝着茶,跟看戏似的。  云悠眼眶都红了,被萧岚低声劝了几句,不再做无谓的争吵,正往偏殿来。  林非鹿脆生生喊了句:“母妃。”  萧岚转头看见她,柔声道:“怎的不听话?香燃完了吗?”  林非鹿撒娇:“膝盖跪痛了。”  萧岚也就不再说什么,拉着她往回走。林非鹿好奇地朝徐才人的方向打量,不无天真地问:“母妃,为什么才人娘娘要拿那么多食物?她也养了两个孩子吗?”  徐才人比萧岚还早进宫两年,皇帝子嗣兴旺,多的是皇子皇女,偏偏徐才人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不见。  现如今失了宠,一年见不到皇帝一次,就更没可能怀孕了。  林非鹿的话简直就是往她心窝子上扎刀。  徐才人气得茶杯都摔了,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萧岚赶紧领着女儿回屋,关上门后云悠咬牙道:“坏事做多了,老天开眼才让她生不出来!”  青烟对萧岚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跟她说理她总是拿位份压人。不如去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吧?皇后娘娘就算不顾忌您,总要顾忌皇家血脉。”  萧岚叹了声气:“闹到皇后面前去,岂不是又把整个后宫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算了,不打紧,日子总还是能过的。”  跟萧岚生活了这两天,林非鹿也摸清了她的性格。  善良是真善良,软弱也是真软弱,遇事从不想办法解决,能退就退,能忍就忍。这样的性格,难怪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她也不好做什么,毕竟时间太短,而且她还想当个好人来着。  萧岚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拜祭结束,又带着林非鹿跪在屋内供奉的菩萨像前念经祈福。  林瞻远有样学样跪在旁边的蒲团上,傻乎乎问:“妹妹在做什么?”  萧岚捻着佛珠,温声说:“妹妹在祈求平安。”  林瞻远朝林非鹿伸出两只手:“我的平安都给妹妹!”  他不懂平安是什么,但凡是妹妹需要的,不管自己有没有,他都可以给她。  林非鹿觉得心里有点暖,又有点奇怪。自己居然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那里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属于家人的爱。  这样一想,就觉得份利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平静清贫的日子,也挺温暖的。  祈福一直持续到晚上,萧岚才安心了些,又嘱咐林非鹿好几遍,如果再看见什么,一定要告诉她。  林非鹿乖巧点头,正准备上床睡觉,偏殿的宫门突然被急促拍响。  青烟赶紧去应门,门一打开,外面居然是徐才人。  身边还领着两个穿僧袍的人,她趾高气扬地往里走:“五公主呢?听说她今天撞了邪祟,本宫带人来给她驱邪,可别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本宫的明?h宫来。”  萧岚脸色变了变,正起身去拦,几个宫女太监直接冲进屋来,把林非鹿给架到了院子里。  萧岚惊怒道:“才人!鹿儿可是大林堂堂五公主!”  徐才人笑道:“正因为是公主,本宫才费力帮她驱邪,不然本宫还懒得管呢。你就是说到皇后娘娘那里,也是本宫有理。”  话毕,使了使眼色。  那两个僧人当即从背后抽出两根柳条。  萧岚三人被宫女拦着,怒道:“你们要做什么?!”  僧人道:“柳条驱邪,用这柳条鞭笞身体,便可驱赶邪祟。”  说完,一柳条抽下来,林非鹿被两个宫女按着动弹不了,那柳条细长细长的,抽在她手背上,当即就是一条红印,疼得她一个哆嗦。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打她。  林非鹿咬着牙深呼吸。  我要当个好人,当个好……去你妈的,谁愿意当谁当,老子忍不了了。第3章 【03】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顿打躲过去。  万事不可冒进,绿茶女王能屈能伸,以保全自身为第一目的,先战术性撤退,再布防反击!  林非鹿当即憋气,这第二次柳条还没落下来,周围的人就看见小公主满头大汗地晕倒了。  萧岚尖叫一声,竟挣脱宫女的桎梏冲了过来。徐才人惊疑不定,跟那两个僧人面面相觑。她其实也怕把人打出问题,所以才选择了柳条,只想让林非鹿受点皮肉之苦,怎么这还没开始,人就晕了?  一开始本怀疑是这小丫头装的,但走近一看,林非鹿眉眼紧闭脸色苍白,满脸的汗做不得假,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那两僧人是这次随行进宫在静嫔那驱邪的高僧的弟子,得了徐才人的好处才有此一说。现在见人晕过去,顿时有些慌张。  徐才人梗着脖子说了句:“看来邪祟已除,等五公主醒来应该就无大碍了。”  话落,灰溜溜带着人撤了。  萧岚抱着林非鹿也无暇他顾,跟云悠和青烟一道把人抱进屋内。林非鹿怕吓着她们,毕竟萧岚这身子骨可经不得吓,一进屋就“虚弱”地睁开了眼,喊了声“母妃”。  萧岚哭成了泪人,一边用热水给她拭擦一边让云悠去请太医。  这件事闹大了挺好,一个才人位份的嫔妃竟敢对皇家公主动手,宫里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是常态,但欺压到这个份上未免过了。  林非鹿也没拦,躺在床上闭着眼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算是知道了,这后宫就是没事找事的地方,你不惹事,事也会来惹你。  当好人的下场就是像萧岚一样,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古代幼童总是容易早夭,她现在才五岁,就算内里强大,但身体机能总归只是个小女孩,要真遇上外力打击,能不能扛过去还真不好说。  如果连平安长大都成了奢求,那她也白活一次了。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养老副本,没想到居然是个战斗本。  战斗本好啊,不然她这么高的ds打不了怪,岂不浪费。她倒要看看,这后宫副本的大小boss,经得起她几下暴力输出。  太医听说五公主晕倒了,倒是来得很快。在路上听云悠哭着把经过说了一遍,也觉得徐才人行事荒唐。  原主这身体本就虚,前些日子落了水也还未痊愈,太医过来一把脉,得出她惊吓过度身子虚弱的结论,开了药方,又叮嘱萧岚平日在饮食上注意进补。  萧岚倒是想补,可想到库存里那点儿食物,又落了一通泪。  等屋里的人都退下去,她坐在床边握着林非鹿的手哽咽不止:“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鹿儿。”  林瞻仰也在哭,边哭边说:“打坏人!打坏人!”  林非鹿觉得头有点疼。  萧岚突然让她想起她上大学时的一个室友。  人长得不错,脾气也好,可就是软弱自卑,遇事怕事,被欺负了只知道哭,连男朋友被抢了都不知道反抗,躲在寝室哭了好几天,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林非鹿其实挺烦这样的人的。  烦归烦,还是出手帮了她一把,轻轻松松把她前男友从小三手上抢了过来,然后分手甩人,让渣男也体会了一次被抛弃的痛苦。  其实这世界上终归还是萧岚这样的人占多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风平浪静。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生怕惹事。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人人都是林非鹿,那这世界估计早毁灭了。  林非鹿平静地从萧岚口中套话:“母妃,为什么父皇不喜欢我们?”  萧岚没有多想:“因为我不得宠,害的陛下也不喜欢你们。”  林非鹿又问:“母妃长得这般好看,比静嫔娘娘还好看,为什么父皇不喜欢你?”  萧岚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回忆的恍惚,她也没察觉女儿是在套话,只以为她今晚受了惊吓很是委屈,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这些事本不该告诉你,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年娘进宫前,本心有所属,入宫后面对你父皇无法伪装,又总是多病,陛下嫌我冷清无趣,便渐渐不来明?h宫。后来……”  后来生下了林瞻远,本凭此晋了位份,从淑女升成了贵人,可随着孩子长大,异常渐显,皇帝无法忍受自己真龙天子竟有痴傻儿子,厌恶之余,也怪罪到萧岚身上。  在那之前萧岚虽不受宠,但皇帝喜欢她貌美,偶尔还是会来一次明?h宫的,日子也不像现在这般难过。  但那之后,萧岚就彻底失了宠,皇帝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儿子,眼不见为净,干脆遗忘了这对母子的存在。  那时候萧岚已经怀上了五公主,生产时太医通报皇帝,皇帝连来看一眼都不愿。儿子痴傻,女儿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白折煞了皇家威严。  萧岚失宠,又因为痴傻儿成了后宫笑话,连母家萧氏都放弃了她。  他们送她进宫本就为求前程,现在前程皆断,只来信警告她,事已至此,万万不可再惹事,牵连母族。  所以她才活得这么小心谨慎,哪怕母家早就抛弃了她,她也终究要顾全父母。  萧岚今晚受的惊吓也不小,一开始是在回答林非鹿,后来渐渐就变成了自说自话的回忆。她这些年在宫里过得这样苦,哪能不委屈,只是无可奈何,都忍着罢了。  林非鹿平静听完这段旧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吹个口哨。  这个副本的难度比她想象中要高,看来在杀boss之前,还得先攻略几个nc,拿下增益保命buff加成。  众所周知,皇宫中最大的nc是皇帝。  就目前情况来看,攻略皇帝有点难。  那就退而求其次,先攻略皇帝的儿子吧。  林瞻远排行老六,在他之前,她是不是还有几个哥哥来着?  也不知道这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长得好不好看。  哦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攻略小nc之前,她要先把小怪杀了。  小怪:徐才人。第4章 【04】  徐才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也是吃透了萧岚的性格,压根就不担心她会反击。她虽也不受宠,但作为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阮贵妃的狗腿子,一向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打晕了五公主,她还是担惊受怕了小半夜,最后红袖点醒她:“陛下恐怕连这位公主的存在都不知道,娘娘还担心她去告状吗?怕是陛下一见到她就会想到那个傻子,生气都来不及呢。”  徐才人一想,是这么个理!  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可是为了帮她驱邪,何况她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便宜了那小丫头片子。  想通了这点,她就放宽心入寝了。不过第二天醒来,她还是派红袖去偏殿打探打探情况,结果红袖刚一出门,就被站在院子里的林非鹿吓了一跳。  主殿偏殿正对着大门,靠近主殿门口的位置有一颗石榴树,入秋之后落了叶,石榴枝芽光秃秃的,林非鹿穿了一身红,晨起的雾气还没散,她孤零零站在那里,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瞬不瞬盯着那颗石榴树。  早上本来就冷清,她出现得悄无声息,红袖被吓得够呛,反应过来后又气又怕,提高声音不悦道:“五公主,你站在那做什么?”  小女孩像没听见她的话,压根就没发现她似的,只仰着头,定定盯着那颗树。  红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忍不住问道:“五公主,你看什么呢?”  林非鹿这才慢慢将视线收回来。  她看着红袖,极其缓慢地咧了下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上面有人。”  那笑阴森森的,配上她的话,红袖一瞬间汗毛倒立,惊恐地扫了一眼石榴树,忙不迭跑回主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非鹿拨了下鬓角被雾气打湿的碎发,若无其事转身回去了。  偏殿里云悠正跟萧岚说:“小公主说要赏日出呢,一大早就去院子里等着了。”瞧见她回来,笑道:“公主,日出好看吗?”  林非鹿抿唇笑了下:“好看。”  青烟端着针线篓走过来,笑着说:“公主穿红色真好看,像年画里的小仙童似的。娘娘手艺也好,做的衣服比织锦所的还好看。”  云悠叹气道:“可惜今年就得了这两匹缎子,给公主和六皇子各做一套就没了,娘娘都好些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萧岚挽着线,脸上挂着慈爱又柔和的笑:“我不碍事,反正也不出门。倒是鹿儿,总喜欢往外跑,今年给她做件斗篷吧,暖和。”  三个人晒着秋阳做针线活,林非鹿就四下转悠,熟悉地形。明?h宫并不算大,而且地处偏僻,外围宫墙都有些剥落了,显得破破旧旧的,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对比一下昨日去过的静嫔富丽堂皇花草茂盛的昭阳宫,差别实在是大。  不急,以后都是自己的。  林非鹿如是想。  主殿那位应该是被吓到了,一上午都没开过门。林非鹿逛完明?h宫,吃过午饭喝了药,出门拓展新地图。  皇子公主在宫内行动不受限制,比起嫔妃还自由些,萧岚一向不拘着她,但每次都会让青烟跟着,上次是因为她着急追风筝,不然也不会落水。  林非鹿正巧不熟悉路,牵着青烟的手边走边套话,很快就把这后宫的地形分布搞清楚了。她本身记性就好,听过看过一遍的东西不会再忘,一路走过来,脑子里已经有了空间图。  青烟不知道自己被套了话,还高兴公主今日活泼多话,穿过湖心亭后指着不远处道:“公主想吃柿子吗?前面就是金柿园了,想吃奴婢给你摘。”  林非鹿点点头,两人便走过去,刚进拱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闹。  一群宫女太监围在一颗高大的柿子树下急得团团转,急呼着:“四皇子,你快下来吧,摔着可如何是好?快下来吧,要吃哪棵树上的你吩咐一句,奴才们给你摘!求你下来吧!”  林非鹿仰头看去,挂满柿子的树上果然站了个男孩,树枝挡着看不清样貌,只见一身锦绣华服,像只猴儿似的在树上上蹿下跳。  青烟脸色变了变,低声说:“公主,咱们回去吧,改日再来摘柿子。”  好不容易遇见个nc,林非鹿能放过?  她状似天真地问:“我哥哥是六皇子,那四皇子也是我哥哥吗?”  青烟拉着她退到一边才道:“四皇子是娴妃娘娘的儿子,与咱们娘娘身份不一样。四皇子性格顽劣,让他瞧见公主,恐是要欺负你的。”  宫里这几个皇子,就属四皇子林景渊最爱惹事,为此没少被皇帝责罚。偏他又是所有皇子中和皇帝长得最像的一个,皇帝自然偏爱,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惯得性子越发跋扈。  若是跟他起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小公主。  青烟着急,林非鹿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不就是个熊孩子。  对付熊孩子,有的是办法,只要摸清他的脾性,针对不同性格的nc采用不同的策略,对症下药,方便快捷。  她没着急走,站在一边暗自观察林景渊。但凡是绿茶,都有一个自带技能,那就是看人很准。她们很容易识别你是哪种类型的性格,最吃什么人设,然后投其所好。  小孩子比成年人更单纯,更容易识别。  林非鹿观察了半天,觉得林景渊这小孩任性归任性,但心眼不算坏。你拿皇帝娴妃来压他,他压根就不理你,爬树爬得起劲。  但底下奴才跪着开始哭,他倒是不耐道:“若是父皇母妃责罚,我帮你求情就是了,你怕什么?喏,这个最红的柿子赏给你了。”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他爬得高看得远,摘完柿子略一回头,瞧见拱门这边站着人,却半藏在树后不出来,当即大声道:“那边是何人?还不给本皇子过来!”  青烟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  只能拉着林非鹿走过去,半眼都不敢往上瞧,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见过四皇子。”  林景渊还站在树上,低头打量。那宫女身边站着个小女孩,穿一身红色的袄裙,头发挽着乖巧的簪,衬得肌肤雪白。  她安静地立在树下,偷偷朝上看,水灵灵的眼睛与他相对时,怯生生一笑,又几分羞涩几分乖巧地垂下头去。  林景渊从树上跳下来,故作威严地打量她:“你是谁?”  她声音软糯糯的:“我叫小鹿。”  身边太监提醒道:“四皇子,这是五公主。”  皇帝不惦记,宫里也甚少提及这位公主,林景渊又是个不把正事放在心上的人,平日只跟长公主和三公主来往,从来都没听过还有位五公主。  他一挑眉:“那你是我的皇妹?你藏在那做什么?”  林非鹿偷偷抬眼,目光扫过他手上的红柿子,抿着唇吞了下口水,迟疑又小声地说:“我想吃柿子。”  说完,又半抬眸子看着他,怯怯问:“可以吗?”  她睫毛生得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染着一层水雾,叫人心生怜惜。  林景渊当即就不行了,非常豪迈地一挥手:“当然可以!有什么不可以!”他对身边的太监道:“把我刚才摘的柿子都给她!”  太监赶紧把竹篓递上。  林非鹿眼睛一亮,漂亮的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伸手去接,却因为竹篓太重,身子一个趔趄。  林景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不悦道:“叫你宫女拿。”  青烟自过来就一直跪着,生怕惹怒了四皇子,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事情会是这个走向,立刻接过竹篓退到一边。  林非鹿小手背在一起,歪着脑袋朝林景渊甜甜一笑,秋阳透过红柿洒下来,像落满她小酒窝似的,又暖又甜:“谢谢小哥哥。”  林景渊被她笑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是见惯长姐的刁蛮和三姐的蛮横的,加之他娘娴妃跟长公主的娘惠妃不对付,他其实也很不喜自己那位长姐,更别提长姐的小跟班三姐了。  但这个从未见过的五公主却完全不一样,柔柔弱弱的,笑起来漂亮又可爱,想吃柿子却又害怕的模样,简直激得他小小男子汉的保护欲暴涨。  林非鹿想到什么,将刚才在御花园摘的一朵海棠从怀里拿出来,认真地递过去:“母妃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哥哥送了我柿子,我把这朵重瓣海棠送给你。重瓣海棠寓意幸运,很罕见的。”  说到最后,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海棠花,然后毅然决然放到了林景渊手中。  那花在她怀里放了一段时间,花瓣染上她的体温,搁在他掌心时,柔软又温暖。  林景渊耳根子都羞红了。  啊什么绝世小可爱!这么罕见的幸运花居然就这么送给我了。明明自己也很舍不得的样子,却一点也没犹豫!  林非鹿送完花朝他挥挥手,甜甜道:“哥哥再见。”  她跟着青烟朝外走去,走到拱门处的时候又偷偷回过头来,远远朝着林景渊一笑。  隔着半寸秋阳,满院红柿,那笑三分羞涩七分乖巧,简直要把他的心都笑化了。  走得远了,出了一身冷汗的青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看手中的柿子,又看看身边若无其事的小公主,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重瓣海棠真的寓意着幸运吗?奴婢怎么没听说过?”  林非鹿没回答,只笑了下。  没听过就对了。  她随口诌的呗。第5章 【05】  竹篓里的柿子沉甸甸的,又大又红。往年她们是拿不到这么多柿子的,只是偶尔摘一两个解解馋,宫里规矩多,特别是萧岚这种处境更要万事小心,万万不能因为吃食留下话柄。  但今日这柿子是四皇子赏的,足有几十个,不仅可以敞开肚皮吃,柿子皮可以晒干了凉拌,吃不完的可以腌了做柿饼,小公主和六皇子接下来的零嘴也有了。  青烟也没觉得自家公主今天哪里不对,反而觉得小公主这么可爱果然是个正常人就会很喜欢呢!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排橘林,林非鹿打量了两眼,不知想到什么,停步跟青烟说:“我想去摘几个橘子。”  青烟道:“这里种的秋橘是做观赏用,果子吃不得,很酸的。”  林非鹿没听她的:“我想要两个。”  青烟也就没再劝,跟她一起过去摘了几个青油油的小橘子,一看就酸得慌。林非鹿把橘子包好放进自己袖口,然后才一路回了明?h宫。  萧岚跟云悠还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看见青烟提的那一篓柿子,脸色变了变,正要责备她,青烟已经一脸欣喜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岚听完有些惊诧,看了一眼蹲在院子里跟林瞻远一起掏蚂蚁窝的林非鹿,倒也没多想,觉得大概是四皇子今日心情好才赏了她们,吩咐青烟去剥柿子给两个小孩吃。  林非鹿抱着甜糯糯的柿子坐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地啃,看着对面正殿紧闭的大门。  刚才听云悠跟萧岚聊天,对面到现在都没开过门,林非鹿很满意对方的反映。她不过是说了句树上有人就吓成这个样子,那她这次布置的计划方向算是对了。  下午时分正殿的大门才缓缓开了一条缝,斜阳洒了满院,也洒满那颗光秃秃的石榴树。徐才人被红袖扶着,先是有些闪躲地扫了一眼石榴树,然后目不斜视地朝外走去,步伐匆匆。  林非鹿就坐在门槛上盯着她看,徐才人朝她的方向张望了两眼,感觉这小丫头像是在看自己,又像在看别的什么,邪门得很。  临近傍晚她才回来,彼时林非鹿已经吃完晚饭,跟林瞻远在院子里玩踩影子游戏。  徐才人一进来,嘻嘻哈哈的两个小孩就都停住了。在林瞻远眼里那是坏人,母妃说过,要离坏人远一点,拉着妹妹就往回跑。  林非鹿却不动,就那么直愣愣站在原地,脸上神情还是呆呆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徐才人心生恼怒,快走两步就想过去教训她,走近了才发现,林非鹿看的好像不是她,而是她背后。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再回头时,看到林非鹿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大眼睛仍是盯着她背后的位置,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恐惧。  徐才人突然觉得后背很凉,爬上了一层冷汗,让人毛骨悚然。  红袖也发现了,壮着胆子大声道:“五公主,你在看什么?”  林非鹿这次没回答她,像是怕极了,拽着林瞻远的手转身跑回偏殿,头都没回一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徐才人脚都软了,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可她却再不敢回头看一眼,被红袖搀扶着走回正殿,刚一进屋就瘫在床上了。  红袖咬着牙克制发抖的声音:“娘娘,那丫头邪门得很,不用理她。”  徐才人脸色苍白,哪怕进了屋,还是觉得后背很冷,像有人往她颈脖子上吹气似的,鸡皮疙瘩一波接一波,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趁着静嫔宫里的高僧还没走,明天一定要去请高僧看看!  天黑之后,白天还秋阳灿烂的天气突然变了天,滚滚惊雷之后,大雨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屋檐树叶上,吵得人心烦不已。  徐才人本就担惊受怕,这电闪雷鸣的,更睡不着了。  不知道在床上辗转反侧多久,她突然听到雨声中传来咚咚咚的叩门声。一下一下的,不急不缓,断断续续响在雨夜。  她起先还疑心是自己听错了,没多会儿红袖掌了灯进来,跟她说:“娘娘,外头好像有人在敲门。”  这么晚,又下着大雨,难不成是贵妃娘娘那边有什么急事?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徐才人不敢耽搁,当即吩咐红袖去开门。另一个宫女绿珠则服侍她起床穿衣,刚穿到一半,突听外面一声惨叫,竟是红袖的声音。  徐才人手指一僵,跟绿珠说:“你快去看看!”  绿珠得令跑了出去,没多会儿又是一声惨叫。  守夜的小太监也醒了过来,徐才人脸色惨白,强忍着恐惧,跟小太监说:“随本宫去看看。”  两人一路疾行到正殿门口。  红袖晕在地上,绿珠半跪在她身边,也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徐才人目光在她们身上,没注意外面,直到旁边的小太监颤声提醒:“娘娘……你看那外边儿……”  徐才人抬头看去。  一道闪电凌空劈下,照亮正殿门口那颗光秃秃的石榴树。  树枝上,挂着一根上吊的麻绳,被风雨吹得晃晃悠悠,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徐才人只觉心脏骤停,尖叫出声:“关门!关门!”  正殿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偏殿的门无声打开。林非鹿搬着一张凳子,顶着大雨若无其事走到石榴树下,踩着凳子将麻绳取了下来,然后又若无其事走了回去。  雨还下着。  青烟和云悠跟萧岚情同姐妹,这些年相依为命,萧岚没把她们当丫鬟,也就没让她们像其他宫女那样守夜。林非鹿自己睡一个房间,雨声掩盖了她进出的动静,回房后换了身衣服,没事人一样上床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对面就热闹了起来。  一会儿是高僧,一会儿是太医,主子发烧说胡话也就算了,身边的下人也全都吓病在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平日徐才人狗腿子得很殷勤,阮贵妃听闻此事,还拨了两个人过来帮忙。  主殿的病了,作为偏殿的嫔妃自然不能不闻不问。萧岚也带着青烟来探望,林非鹿跟着一起,半倚在床上喝药的徐才人一看见她,后背又开始一阵一阵地发冷。  她吓得不轻,整个人一夜之间就憔悴了不少,喝完药又睡下了。  殿里人来人往的,端水端药的都有,谁也没注意林非鹿在徐才人床前的地面上撒了一碗糖水。因徐才人发冷,屋内燃着炭火,温度很高,糖水撒了没多会儿就干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中午时分,阮贵妃遣人来问徐才人的状况。  阮贵妃身边的宫女推开房门方一走近,就吓得失声尖叫。  外面的人都跑了过来。  宫女花容失色:“虫子!好多虫子!”  大家这才看见,徐才人的床前爬满了蚂蚁虫子,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围观的人又紧张又害怕,议论纷纷。  “徐才人果真是撞了邪吧?”  “高僧不是已经念过经了吗?”  “有些东西怨气太重,谁知道那位犯过什么孽,我们干完事还是快些走吧,她们自己宫里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去。”  阮贵妃的宫女吓得不轻,匆匆看了一眼就立刻回到云曦宫,将此事回禀给阮贵妃了。  宫中一皇后两贵妃,阮贵妃作为左相的女儿,母家势力庞大,自入宫起就盛宠不断。她派人去关心徐才人并不是对她有多上心,而是宫中都知道徐才人是她那边儿的,出了事不闻不问,恐其他妃嫔对她寒心,不再投靠。  如今听宫女这么回报,震惊之余不掩厌恶:“本宫仁至义尽,今后别再让她进本宫的云曦宫了,晦气。”  徐才人失宠多年,又未生育,在宫中这些年全靠阮贵妃才立住脚。她为人嚣张又心狠手辣,当初为了获取阮贵妃的信任,手上也沾过人命,如今失了庇护,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今还在病中的徐才人却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发着烧,还做着噩梦,半梦半醒之间渴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自己床边趴着个人。  徐才人吓得失声尖叫,却因为嗓子太干,只发出嘶哑的低喊。  床边是林非鹿。  屋内没点灯,只檐上的宫灯透进来几缕光线。她半跪着,见她醒了,慢慢俯身趴下去,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才人娘娘,她说她在等你。”  徐才人惊恐地瞪大了眼,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  林非鹿笑了下,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旁边的火折子,转身关切地问:“才人娘娘,你害怕吗?害怕的话我帮你把灯点上。”  徐才人哑声尖叫:“红袖!红袖!”  红袖昨晚吓晕过去,病得比徐才人还严重,但听见徐才人喊她,还是强撑着走了过来,徐才人有气无力地说:“赶她出去!让她走!”  红袖打起精神:“五公主,请吧。”  林非鹿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徐才人想起她方才的话,大汗不止,恐惧道:“红袖,把灯点上,点亮一些!”  红袖依言点燃灯烛,光线充满屋子,徐才人的恐惧才终于消散了一点。红袖打来热水替她擦了擦汗,又去给她煎药,徐才人半倚在床上休息,视线随意掠过灯盏时,突然顿住。  干净空白的灯罩上,正缓缓有字显露。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了下眼,又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凭空出现的褐色字迹已经越来越清晰。  那上面歪歪曲曲地写了四个字:我在等你。  徐才人这次连尖叫都没发出来,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等红袖煎完药回来,正殿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而此时偏殿内,林非鹿已经走回自己房间,从袖笼里拿出一根毛笔。  靠窗的案桌上搁着昨日她摘的那几个酸橘子,被挤干了汁水,放在小碗里。  林瞻远不知道什么跑到她屋里来,抓起橘子咬了两口,五官都被酸变形了,直吐舌头:“酸!呸呸呸!”  林非鹿摸摸他脑袋:“这不是用来吃的。”  林瞻远像个好奇宝宝:“不吃,做什么?”  林非鹿拿了张白纸,用毛笔沾了沾碗里浅黄色的橘子汁儿,在纸上画了个笑脸。白纸很快被浸湿,但什么也看不见,林瞻远眼巴巴看着,林非鹿把白纸拿到床头的烛火边,对他招招手:“来,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林瞻远开心地跑过去,看着自己妹妹将白纸靠近烛火,慢慢炙烤之下,空白的纸上显露出一个笑脸来。  他乐得直拍手:“画儿!有画儿!”  萧岚端着热水走进来,笑着叮嘱:“鹿儿,别带哥哥玩火。”  林非鹿乖巧应了一声,把白纸撕成碎片,连同橘子一起扔了。  那日之后,徐才人就一病不起了,主殿里的宫女太监都渐渐好转,唯有她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甚至有些疯疯癫癫的。失了阮贵妃的庇护,之前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竟是过的比萧岚还不如了。  宫内人都说是她作孽太多遭了报应,连阮贵妃都有些心有余悸,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偷偷抄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佛经。  没了徐才人作妖,偏殿的日子终于好转了一些。起码份利能自己去领到全额的了,林非鹿总算过上了天天都能吃上肉的日子。只是生了这件事,宫内对明?h宫也有些避讳,本就冷清偏远的宫殿,愈发没人过来了。  云悠还对此有些担忧,大家都说这明?h宫不干净,她也难免害怕。萧岚倒是不以为然,捻着佛珠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且安心吧。”  她本就喜好清静,无欲无求,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安长大,现下这样的状况,正顺她的意。  不过只是顺她的意而已,对于林非鹿而言,这就是杀了个小怪,热身而已。  她算着时间,觉得自己刷了三分之一好感度的nc应该快登门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她正在院子里跟林瞻远踢毽子玩儿,宁静午后,斑驳的宫墙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还跟着一连串焦急的呼声:“四皇子!殿下!你别跑了,等等奴才啊!那地方去不得啊!”  只听一个傲娇的声音不悦道:“这宫里还有本皇子去不得的地方?”  声音已近门前,太监终于追上了主子,拽着他苦苦哀求:“殿下不可!这明?h宫闹过邪祟,晦气,不能进去啊!”  林景渊那是能听话的人?你越说不能去,他越要去,当即一掌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  里头林非鹿还在跟林瞻远踢毽子。  秋阳淡薄,透过云层洒下来时,只余薄薄一层金光。头顶挽了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袄裙,就笼在这团光里,巧笑嫣然地踢着毽子,小身影一蹦一跳,灵动又可爱。  林景渊感觉自己突然就理解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  他不满地呵斥太监:“我五皇妹像小仙女一样,有她在的地方只有仙气没有晦气!狗奴才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林非鹿听见他的声音,抬头一看,刚才还灵动的身姿停在原地,毽子落在地上,她歪着脑袋看向门口,两只小手有些无措地绞在身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透出闪闪发亮的惊喜。  林景渊走进来,兴致冲冲喊了声“小鹿”。  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起来,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像很开心他还记得她的名字,乖乖地瞅着他越走越近,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捡起那颗毽子时,才仰着小脸软软喊了声:“景渊哥哥。”第6章 【06】  四皇子殿下被一句又软又甜的“景渊哥哥”喊得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讲道理,自打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奴才们都叫殿下,长辈们都叫渊儿或者大名,公主们要么喊四皇兄要么喊四皇弟。  今日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喊!听上去格外亲切,十分顺耳!  林非鹿接过他捡起来的毽子,乖巧问:“景渊哥哥,你怎么过来啦?”  林景渊从怀里掏出一朵枯萎的海棠花。他找过来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当着五皇妹的面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抓了抓脑袋才说:“这是你送我的重瓣海棠,这几日我一直让宫女好生养着,但还是快谢了。”  林非鹿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花瓣,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抬头对他笑道:“不怕,我有办法!”她伸手拉住他手指,“跟我来。”  林景渊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那双小手,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转移话题看着一直傻傻站在旁边的林瞻远,“他是谁?”  林非鹿脚步一顿,牵着他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她像是有些害怕,微埋着头,声音小小的:“是我哥哥,他叫林瞻远。”  林景渊脱口而出:“那个傻子?”  说完就有些懊恼,一看林非鹿,她脸上果然露出受伤的神情,头埋得更低,连头上两个小揪揪好像都蔫了下来,声音有些闷,哭腔可怜兮兮的:“哥哥不是傻子,他只是生病了。”  林景渊心里那个后悔啊。  林非鹿说完,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伸出两根软乎乎的手指扯住他衣角,轻轻晃了晃,极小声地问:“景渊哥哥,你也会像别人那样讨厌我哥哥吗?”  林景渊当即大声表明立场:“当然不会!他既是你哥哥,自然也是我皇兄……他多大了?”  林非鹿脸上这才恢复了甜甜的笑:“哥哥今年七岁了。”  林景渊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长他一岁,那我便是他皇兄。他是我六弟,我怎会讨厌他?”  林非鹿双眼亮晶晶的,手还牵着他衣角,又软又甜地说:“景渊哥哥真好,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好的人!”  林景渊美得差点上天。  三个人一道往偏殿走去,跟着过来的小太监哭丧着脸:“四殿下……”  林景渊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准跟进来!”  偏殿院子内,萧岚依旧在跟云烟做针线活,骤然看见女儿跟四皇子手牵手走进来,一院子的人都吓得不轻。林非鹿脆生生道:“母妃,四皇兄来找我玩儿。”  林景渊小手一挥:“你们忙你们的,不必伺候。”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坐了回去,看着三个小孩跑进屋子。  一进屋林景渊就怪不高兴地问:“你为何不像方才那样叫我了?”  林非鹿笑眯眯的,努力踮脚凑近他耳边,用软乎乎的小气音说:“那是我们的秘密呀。”  林景渊:啊!又不行了!!!  林非鹿住的小房间十分简洁,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比起他住的长明殿简直就像个贫民窟。但胜在干净,房间内还有属于小女孩身上独特的甜香,不腻,清甜清甜的。  趁着他打量参观,林非鹿小声跟林瞻远说:“哥哥,去拿几个柿子过来。”  林瞻远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对妹妹言听计从,立刻跑出门拿柿子去了。林非鹿则走到书架前,踩着凳子爬上去,挑了一本书出来。  这些书都是萧岚进宫时带进来的,她当年在京中亦有才女之名,只可惜如今沦落深宫,这些书都被她翻得有些旧了,搁在书架上积了灰。  她挑了一本《论语》,下来之后把怀里的海棠花拿出来,放进书页之中,合上书本压了压。  林景渊好奇道:“这是做什么?”  林非鹿把书给他:“把海棠花做成书签,即使枯萎也不会凋谢啦,幸运也会永远封存在这里。”  林景渊还是头一回听到书签这个说法,觉得自己的五皇妹果然与众不同!  他一向讨厌读书,看见书就头疼,为此没少被父皇母妃责骂,但此刻却迫不及待接过了这本《论语》,翻看海棠花那一页瞅了瞅,又低头闻了闻,爱不释手地塞进了怀里。  林瞻远很快就把柿子拿了过来,用他自己的衣服兜着,哒哒哒跑到妹妹跟前:“柿子!”  林非鹿选出其中最大最红的递给林景渊:“景渊哥哥,吃柿子。”  林景渊看了两眼,皱眉问:“这是我那日送你的柿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留着?”  林非鹿眼巴巴的:“可以吃很久的。”  林景渊看到自己的六弟站在旁边盯着柿子吞口水。  他前几日从宫女太监那里打听了一下有关五皇妹的事情,知道她母妃不受宠,她是个人微言轻的公主,但实在没想到她过得如此清贫,连这满园都是的柿子都要省着吃。  看看纤弱的五皇妹,再看看这陋居,顿时保护欲勃发。  他没要那柿子,转而递给林瞻远:“六弟吃吧。”  林瞻远高兴地不行,拿过来就啃,林景渊则走出门去,喊门外那小太监:“康安,你过来。”  康安正着急地在外面来回踱步,听主子唤他,立刻走上前去,林景渊小脸板得有些严肃,低声跟他耳语了两句。康安听完哀声请求:“奴才这就去办,殿下也随奴才一道走吧。”  他高冷地一昂头:“你且去,本皇子还要带五皇妹去游湖钓鱼!”  主子一向说一不二的,康安无奈,只能先走。听说两小孩要出门去玩,萧岚也不放心,本来让青烟跟着,林景渊连自己的奴才都不要,能要她?这时候身上那股任性嚣张的劲儿就出来了,“谁都不许跟着!”  萧岚还想说什么,林非鹿打断她:“母妃,有四皇兄在,不会有事的。”  萧岚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开。  青烟安慰道:“虽没人跟着,但宫里人都识得四殿下,他对公主好,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相比于大人的担心,林非鹿想的就很简单了。  跟着nc刷新副本去。  林景渊身份高贵,跟他一起,遇到新nc的概率将大大增加。她琢磨着这个nc的好感度差不多已经刷到百分之七十了,好像没啥难度,也是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可怜的四皇子并不知道自己在小仙女妹妹眼中就是个工具人,一路拉着她别提多高兴了。途中遇到的宫女侍卫都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偷偷打量林非鹿。  这不是那个不受宠的五公主?她什么时候跟四皇子关系这么好了?  宫里最是见风使舵,见两人这般亲密,心道看来这默默无闻的五公主是攀上大树了,今后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轻视。  林非鹿一直安安静静跟在林景渊身边,这些人在想什么,她一扫就能看出来,不过也不大在意,继续扮演自己柔弱乖巧又羞怯的人设。  钓鱼的池子在最西边儿,几乎要穿行大半个后宫,越往西边儿走越清净,景色也渐渐生出几分无人打理的秋日萧条来。穿过一片翠竹掩映的宫殿时,不远处的路边隐隐约约传来人声。  离得近了,听见一个娇蛮的女孩斥责道:“宋惊澜,我病一好就来找你,不过让你陪我游湖而已,你却如此不识抬举!”  林非鹿一看,这不是那个被水鬼吓晕了的三公主林熙吗?  她对面三步远的位置站了个穿青衣的小少年,背影略显得孱弱,身段却很风雅,被这竹海环绕,周身也仿佛萦绕着一股不俗之气。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他身边,低声哀求:“三公主,我们殿下还发着烧呢。”  林熙不依不饶:“那又如何?今日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陪本公主去游湖!”  林非鹿心想,这公主怎么那么像强抢民女的地痞流氓?  越走越近,透过竹海分割细碎的光,她终于看清这个被流氓公主刁难的“民女”。  卧槽?  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小哥哥怎么可以好看到这么人神共愤的地步!  是她她也抢。第7章 【07】  林非鹿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以前暂不提,就是来到这大林朝后,后宫之中哪怕是个宫女也有几分姿色,就更别提这些嫔妃皇子。  作为一个重度颜控,她的眼光是养刁了的,饶是如此,还是被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大的小少年给惊艳了。  像是女娲造人时别人都是黄泥甩的,而他是被捧在掌心一笔一划描摹,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漂亮得刚刚好,俊美却不阴柔,清隽不失矜贵。  竹影婆娑,光线深浅不一落在他身上,似天上月人间雪,反正不像真人。  她以前读过苏轼的一首诗,写的是“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此时此刻,觉得字字都应景。  这么小就有这样的颜值,等他长大一些,五官再长开一些,岂不是要祸乱全天下少女的心?  很显然,三公主林熙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面对林熙的咄咄逼人,少年却无半分失态,不气也不恼,反而脸上还挂着笑,显出几分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从容,温和道:“游湖事小,只是我风寒未愈,忧心病气会过度给三公主。你身体也方好,经不起折腾了。”  这话说的,明明是拒绝,却又透出他对她的关怀,林熙果然顿时就收敛了脾气,有些开心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宋惊澜微微含笑:“自然,竹林风大,公主紧着身子才好,先回去吧。”  林熙被他两三句话哄得服服帖帖,带着宫女转身离开,恰好看见在朝这边张望的林非鹿。想起自己之前那一病,当即骄横道:“真是晦气,走哪都能遇上这个害人精。”  林非鹿收回视线,有些害怕地朝林景渊背后躲了躲,牵着他衣角不敢抬头。  林景渊被这一幕气得不轻,指着林熙骂:“真是长姐惯的你,在我面前也敢耍横!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饶不了你!”  林熙没想到他会维护林非鹿,她平时虽然嚣张,但比起林景渊那还是小巫见大巫,平日里四皇兄本来就不大待见她,现在被他这么一骂,又委屈又生气,哭着跑走了。  林景渊重哼了一声,回头摸摸林非鹿头顶的小揪揪:“别怕。”  林非鹿仰着小脸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满满都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崇拜和信赖。  看得林景渊热血沸腾,差点飘上天,握着拳头在心里暗自发誓:小鹿妹妹由我来守护!  这头闹剧结束,那头宋惊澜也领着他的小厮回翠竹居去,临走前,朝着两人温和一笑,微微颔首,而后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那背影映着竹海绿影,清致风雅,格外的自在从容。  林非鹿小声问:“景渊哥哥,他是谁?”  林景渊一边往前走一边随意道:“你不知道他?他是宋国五年前送来的质子,叫宋惊澜。”  林非鹿目前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仅限于大林朝,听他说起,趁机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套话:“质子是什么?”  不学无术四皇子头一次在学识上找到了成就感,清清嗓子兴致勃勃地给小皇妹解释起来。  原来这里除了位居北方的大林朝外,还有位于南方的宋国,以及以游牧为主的雍国,将将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起初是宋国最为强大,因为南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比起贫瘠的北方以及居住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的雍国,可以算是占尽了天然优势。  然而富饶就会滋生懒惰,宋国皇帝一代不如一代,仗着国库充盈家底丰厚,逐渐沉溺享乐。到如今这一代君王,更是沉迷美色,满天下的搜集美人,好色之名人尽皆知。  前些年,雍国有意与宋国联手对付逐渐兵强马壮的大林朝,提出了联姻的建议。不料这件事被大林知道了,林帝极为震怒。  大林本来就一直觊觎宋国的富饶,只是苦于出师无名,且两国之间隔着天堑淮河,林帝又忧心宋国积淀多年,届时消耗战不好打,才一直没有贸然发兵。  宋帝深知这一点,生怕林帝因此迁怒出兵攻宋,当即回绝了雍国不说,还一再遣侍前来向林帝转达决心,为表诚意,甚至送了一位皇子过来。  这位皇子,就是宋惊澜。  听林景渊说,他到大林时,方才七岁,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虽是皇子,却又是质子,在这宫里的生活不至于难过,却也不会好过。林景渊没敢告诉小皇妹,他也欺负过宋惊澜。  在太学读书的时候,他总是被太傅夸的那一个,林景渊偏生是最不爱学的,自然看不惯他,没少往他衣服上泼墨,伙同其他皇子捉弄他。  但宋惊澜从来都不恼,他似乎总是笑着,待谁都温和谦逊。后来林景渊渐渐就觉得没劲儿,也很少再去招惹他了。  林非鹿听完这段前因后果,觉得这个漂亮小哥哥实在是有点可怜。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赐予了你逆天的颜值,就会相应拿走你一些东西,反正不会让你一帆风顺事事顺心就对了。  别说,自己跟他还真有点同病相怜。  假设强大的是宋国,大林需要派一个公主去和亲,这人选想也不想肯定是自己。  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她内心有些唏嘘,但没让林景渊看出来,开开心心跟他钓了一下午鱼,伺候在鱼塘的太监照顾周全,最后将他们钓起来的鱼穿了线,派人送回各自宫里。  林景渊本来是要陪她一起回去的,但走到半路娴妃那边派人来传话,说皇帝要去长明殿考他的功课,让他赶紧回宫去。林景渊吓得不轻,交代两句就赶紧跑了。  林非鹿慢悠悠跟着太监往回走。  经过翠竹居时,竹风飒飒,金灿灿的斜阳笼着房檐一角,很有意境。她想了想,从桶里提起两条鱼,吩咐太监:“在这里等我。”  太监躬身应是,林非鹿就提着鱼走进了翠竹居。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所在的明?h宫就有够偏僻冷清的,没想到这翠竹居还比明?h宫更萧条。推门进去时,掉了漆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发出年久失修的声音。  院子内,宋惊澜身边那个小厮正蹲着在煎药,见有人进来,有些严肃的小脸上顿时露出迟疑又紧张的神情。  他下午见过这小女孩,跟在四皇子身边,那四皇子可没少欺负主子,顿觉这小女孩也来者不善。  没想到她只是走过来,笑眯眯把手上的鱼递给他,脆生生说:“这个给你。”  小厮愣了愣,没敢接。  林非鹿又说:“你家殿下不是生病了吗?熬点鱼汤给他补身子吧。”  小厮看了看鱼,又看了看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心道,这鱼里莫不是被下了毒吧?  林非鹿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噗嗤一声笑了,打趣似的:“不要啊?”  小厮正不知所措,身后微掩的房门被推开,宋惊澜披了件外套站在门口,温和道:“天冬,收下吧。”又转而看向林非鹿,眉眼温柔:“多谢五公主。”  林非鹿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他笑着点点头:“听过公主名讳。”  他应该是刚起床,散下来的头发有些凌乱,面上带着淡淡病色,却半点不失仪态,真是越看越好看。林非鹿心满意足欣赏到美色,送完鱼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临走时,还贴心地把院门给关好了。  等她一走,天冬立即道:“殿下,我这就去把这鱼埋了。”  宋惊澜略一挥手:“不必,熬了吃吧。”  天冬有些迟疑:“万一被下了药……”  他笑了笑:“公主亲自送上门来的,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安心便是。”  ……  林非鹿送完鱼就回宫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萧岚已经在外面等着。见她走近,立即迎上去,不无担心道:“可算回来了。”  林非鹿察觉有事,等送鱼的太监走了才问:“母妃,怎么了?”  萧岚面露忧愁,领着她进去:“下午你走后,四皇子身边的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林非鹿这才看见满屋子的箱子盒子。有食物,有锦缎,有首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她没见过的玩意儿,把她面积不大的小屋子都摆满了。  林景渊这小屁孩,还挺贴心的。  林非鹿喜欢收礼物,自然是高兴的,萧岚却满脸担忧:“让娴妃娘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林非鹿早习惯她这瞻前顾后小心谨慎的毛病,没多说什么,开开心心跑去拆礼物了。今日钓了不少鱼,吃过晚饭后还有剩,云悠把剩下的鱼养在院中的小水坑里,林瞻远玩鱼玩得可开心了。  相比于明?h宫,此时的长明殿就有些气氛紧张了。  等林景渊跑回去的时候,林帝已经在了。正跟娴妃在喝茶,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进来,脸色一沉,露出不悦。娴妃真是恨其不成钢,想到今天下午听宫女汇报,说他莫名其妙送了一大堆东西到明?h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景渊规规矩矩下跪磕头。  林帝冷声道:“又出去疯玩了吧?”  林景渊老实回答:“钓鱼去了。”  林帝哼了一声:“你倒是悠闲,功课从不上心,对于这些玩乐倒是很有心得!”  娴妃劝道:“陛下息怒,景渊还小,是贪玩了些,等他……”  林帝不悦地打断他:“都是你惯的!八岁不小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国赋都做了三篇!”  娴妃道:“陛下文韬武略,景渊哪能跟陛下比呢。”  林帝喝了口茶降火,余光瞄见林景渊胸口鼓鼓的,皱眉道:“你怀里揣的又是什么?”  这小子以前把死了的鸟雀揣在怀里带进太学,吓坏了太傅,林帝一想到他这前科,不由得怀疑他这次是揣了条死鱼在怀里。  娴妃真是又气又急,又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儿子抬手摸了摸胸口,然后掏出了一本《论语》出来。  等等???  《论语》???!!!  这还是自己那个一看到书就说头晕头疼浑身都不得劲儿的儿子吗???第8章 【08】  林帝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本假的《论语》,指不定书页里有什么难以入眼的东西。自己这个四皇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让他读书跟要他命似的,为了躲避上学,装晕这种事都干过。  他伸手把那本书拿过来,翻开一看,居然是真的!  想骂人的话就有点骂不出口了。  书本有些旧了,边角起了卷儿,那是常常翻动的痕迹。唯一的异常是书里面夹了一朵枯萎的海棠花,林帝问道:“这是何物?”  林景渊老实回答:“这叫做书签。”  林帝又问:“作何用处?”  林景渊垂着脑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儿臣用它来记录阅读进度,这样就可避免折叠书角。”  林帝头一次听闻这种说法,眉梢一挑,也不知是夸还是贬,“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书之人。这海棠搁在这一页,也就是说你看到这一页了?”  林景渊硬着头皮:“是。”  林帝笑吟吟的:“那你且背一段来听听。”  林景渊:“…………”他磕了下头,“儿臣还未背过,打算将整本书读完再从头背起。”  娴妃立刻在旁边附和道:“这孩子向来不爱读书,如今却开始看书了,还将书本随身揣着,可见是用了心的,陛下不若再给他些时间。”  林帝脸上已丝毫不见之前的不悦,他本就喜爱四皇子,见他如今已有好学之心,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把《论语》还给他,还赞了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错。”  龙颜大悦,连晚膳都是在长明殿用的。林帝喜爱年轻貌美的嫔妃,娴妃入宫入得早,年纪大了些,这些年已经很少再得宠幸,要不是有个受林帝喜爱的儿子,估计早就失宠了。  偏生儿子不争气,满脑子都是胡玩儿,现在年龄还小,林帝有所偏爱自然无碍,但等将来长大了若还是这番不学无术,恐怕会失了皇恩。  今日仅仅只是一本《论语》便让林帝如此满意,还夸她教子有方,赏了不少东西。娴妃高兴极了,但她也很了解自己儿子的尿性,待林帝一走,立刻林景渊叫到身前问道:“这书是哪里来的?”  林景渊面对母妃老实多了,“是五皇妹送我的。”他想到什么,眼神灼灼:“五皇妹把幸运封存在这本书里送给我,母妃,果然很幸运对吧!父皇都没骂我!”  娴妃一下想起下午儿子派人往明?h宫送东西的事。  起先她还有些恼怒,打算明早传了岚贵人前来训话,此刻却半点都不恼了,训诫了林景渊几句让他今后要好好向学,等他退下了就跟大宫女碎玉说:“明早不用传岚贵人来了,唤五公主来吧。”  于是翌日一早,长明殿的掌事太监就来明?h宫传话了。  萧岚一听娴妃娘娘要见小公主,脸色一白,抓着云悠的手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定是昨天之事惹了娘娘恼怒。快,青烟,给我梳妆,我陪鹿儿一起去向娘娘请罪。”  林非鹿觉得,萧岚总是病泱泱的,多半是在这后宫吓出来的。  太监见着萧岚也一道出来,笑着说:“岚贵人,娘娘只传了五公主。”  萧岚一时进退两难,她褪下手腕的玉镯子,那是她进宫时母亲送的,也是她唯一的首饰,递给太监后低声道:“公公,可是公主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娘娘?”  太监笑吟吟收下那镯子,“贵人安心,娘娘心情好着呢,公主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  萧岚听他如此说才松了口气,又交代林非鹿几句,才忧心地看着她跟太监离开了。  时辰还早,秋日的清晨凉飕飕的,林景渊一大早就去太学上课了,林非鹿跟着太监踏进长明殿时,娴妃正坐在榻上喝雪莲百合粥。  房内明珠点缀,幽香满溢,比静嫔的昭阳宫还要奢华。看来在这后宫生活质量果然跟位份挂钩,林非鹿只扫了一眼就没再多看,垂着脑袋走到娴妃跟前,脆生生地行礼:“小鹿拜见娴妃娘娘。”  娴妃早知这位五公主,却还是第一次见。  小女孩穿着素净,身段纤弱,头顶绾了两个小揪揪,稚气未脱,但五官精致,生得极为可爱,特别是那双眼睛,像夜明珠似的,忽闪忽闪充满灵气。  她神色有些紧张,但很有礼节,是那种一看就乖巧单纯的小姑娘。  娴妃亲和道:“快起来吧。”又转头对碎玉笑道:“跟她母妃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碎玉也笑着点头:“娘娘说的是。”  娴妃亲自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榻上,又问:“五公主可用过早膳了?”  林非鹿微垂着眸,轻轻摇头:“还没有。”  娴妃便让碎玉又去盛了一碗雪莲百合粥来,笑道:“快尝尝这粥。”  林非鹿抿了下唇,打量了一下娴妃的神情,奶声奶气说了句“谢谢娴妃娘娘”,才慢慢拿起勺子低下头去。  她吃东西也很有礼节,细嚼慢咽,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粥,眼睛亮晶晶的。小孩子不会掩饰喜好,满满的喜欢都在脸上。  等她吃完粥,娴妃又让人煮了酥茶来,配着御膳房的点心一起。林非鹿是挺喜欢吃甜食的,不过以前为了身材和皮肤一直控制着,来到这里后蛋糕奶茶吃不上,萧岚也供不起她点心,今日终于能大饱口福。  她也没客气,吃得小脸鼓鼓的,尽显天真烂漫。  娴妃暗自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终于确定这确实是个不谙世事的稚童,眼里的防备也就卸了下来,等她吃完点心,才笑吟吟问:“五公主今年多大了?”  林非鹿舔舔嘴角,软声说:“回娘娘的话,我五岁了。”  娴妃笑着跟碎玉说:“这宫里除了苏嫔的女儿,就数五公主年纪最小了,又生得这般乖巧,难怪景渊日日念叨着他这五皇妹。”她看向林非鹿:“听说昨日,你送了一本《论语》给景渊?”  林非鹿点点头:“是。”  娴妃又问:“为何送他《论语》?”  林非鹿奶声奶气道:“昨日四皇兄送了许多礼物给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该赠他礼物。可是……”她有些懊恼地一低头,头顶两个小包子晃悠悠的,声音也显出一丝低闷:“四皇兄什么也不缺,我也没有可以送给他的东西。后来想到母妃说过,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就回赠了他《论语》。”  听她这一番话,娴妃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看林非鹿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真心的喜爱,“没想到五公主年纪虽小,却如此知礼好学,景渊要是也如你这般懂事,本宫也能安心了。”  林非鹿认真地看着她:“四皇兄很好的,他特别特别好。”  娴妃被她逗乐了:“你倒是第一个这样夸他的人。”  五公主直率天真,乖巧礼貌,比起长公主林念知和三公主林熙,格外讨人喜欢。娴妃同她聊了快一个时辰,越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  当然,她不喜长公主,也因为长公主的生母惠妃自打当年在东宫起就跟她不对付,两人明争暗斗多年,互相视对方为眼中钉。  而林非鹿不一样,她的生母只是个贵人,不受宠就算了,还因生了个痴傻儿被陛下厌恶,无论如何也对她构不成威胁。娴妃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打小野惯了,厌恶读书,自己和陛下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摆明要在纨绔皇子的道路上撒丫子狂奔。  现如今却愿意收下林非鹿送的书本,还如此爱惜,可见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而这个皇妹不娇蛮不狡猾,娴妃很放心他们往来,也希望借林非鹿来劝儿子向上。  便交代道:“景渊贪玩,比不得小鹿聪慧,他既愿意听你的话,平日里便多劝劝他读书。远的不说,就你送他的那本论语,也该早日背下来,方对得起你一片诚心。”  林非鹿点点头,乖巧道:“小鹿记下了。”  娴妃很满意,临走前又送了她不少东西,光是点心就有好几盒,让碎玉领着宫女太监亲自送回明?h宫,把萧岚惊得手足无措。  碎玉笑道:“娘娘有话,让岚贵人平日无事多去长明殿坐坐。娘娘喜爱五公主,将她当做亲身女儿一般,今后这宫里若是缺什么,贵人只管跟娘娘说。”  萧岚简直受宠若惊。  待宫人们离开,几个人看着满院子的赏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青烟高兴道:“小公主果然是有福之人,人见人爱呢。”  长明殿这两日的动静被各宫看在眼里,大家都是一脸懵逼,不明白娴妃为何突然要去笼络一个已经失宠多年的贵人。别的不说,就明?h宫那地儿,多晦气啊。  后来听下人们说起,才知道原来是四皇子跟五公主交好。四皇子向来任性,在这宫里三天两头惹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最近这段时间却很少再听到他犯事的消息,甚至有太监看到他在湖心亭一边钓鱼一边背论语。  起先还觉得奇怪,两件事一联系,才知其中缘由。  难怪娴妃上心呢,能让四皇子收心听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家纷纷对五公主表示了好奇,以前不大关注她,现在留了心,也时常能在御花园御景庭等地儿看见她。  除了乖巧了一点,可爱了一点,灵动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那怎么四皇子偏偏就听她的话呢?  这最终成为了后宫一桩未解之谜。第9章 【09】  有了娴妃这个“靠山”,林非鹿在宫中的生活质量骤然上了一个台阶,最起码在吃穿用度上富裕了很多。  萧岚得了不少今年新供的料子,又给两个小孩做了两件冬衣,她针线活好,还花心思给娴妃也缝了一件衣服,花样清雅秀丽,衬得娴妃人都年轻了几岁。  娴妃一高兴,又赏了明?h宫不少东西,之前冷清萧条的偏殿多了不少人气,逐渐热闹起来。  萧岚其实并没有攀附的心思,也未曾想过借由娴妃这根高枝重新得到圣宠,只是能让两个孩子的生活更有保障一些,她已经很知足。  但两宫之间的往来在别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大家都觉得岚贵人投靠了娴妃,现在是娴妃那一头的,两人的利益恩怨自然也就绑在了一起。与娴妃交好的会看在娴妃的面子上亲切地喊她一声妹妹,与娴妃交恶的,也就不大待见她了。  岚贵人虽失宠多年,但在宫中妃嫔中美貌那是顶尖的,娴妃自己又人老珠黄,保不准就是起着把岚贵人推到陛下眼前的心思。她到底是为陛下生了两个孩子的,五公主又那样聪明乖巧,重获圣恩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就要诞生将来的一个强敌,其他妃嫔能坐得住?  在宫中一旦与谁有了往来,就不可能再明哲保身,萧岚想当一个透明人的梦想算是破灭了。  这种情况林非鹿提前也有预料到,但萧岚这种性子,不推她一把她永远在原地。按照她的计划,她今后还要攻略皇帝,现在把萧岚拉出舒适圈让她适应适应,也好。  只是萧岚行事警惕,半点都不踏错,别人想针对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这一来二去的,就把目光落在了她两个孩子身上。  林瞻远不怎么出门,萧岚也不放心他出去,别人见到他的机会甚少。但林非鹿爱往外边跑,留了心时常能遇到。而且岚贵人之所以能攀上娴妃追根究底是因为这个五公主,收拾不了大人,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孩吗?  不过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来处理,就算闹起来了,一句“孩子们之前的矛盾”也就轻易带过了。  这宫中要说谁最讨厌娴妃,那绝对是惠妃没跑了。  两人的恩怨是从东宫时期就结下的,明争暗斗多年,后来惠妃生下长公主林念知。因是林帝第一个女儿,很受喜爱,风头和恩宠着实压了娴妃好几年,直到娴妃生下四皇子林景渊才扳平了局面。  林念知聪明伶俐,又生得明艳,在林帝面前那叫直率活泼,在别人面前就是骄傲刁蛮了。三公主林熙跟她走得近,两人沆瀣一气,本就厌恶林非鹿,最近又听母妃在宫中念叨了几次,林念知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哪能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看来是时候给自己那位五妹一点教训了。  林熙怕林景渊,她可不怕。  大林自古奉行长幼尊卑有序,林熙要敬重她的四皇兄,而林景渊要敬重她这位长姐,这是拿到父皇面前都有理的事实。若是林景渊敢为了那位五皇妹顶撞自己,刚好,以目无长姐的由头把两个人一道收拾了,也让母妃出口恶气。  林非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长公主的黑名单,她最近正在监督林景渊背《论语》。  这是娴妃交代下来的事情,若连这件事都办不到,自己在娴妃心中的分量估计会下降。但林景渊是真的不喜欢看书,让他背书跟要他命似的,林非鹿没直接劝他,而是换了个路数。  她自己背。  背着背着她就问:“景渊哥哥,这个字读什么呀?”  林景渊瞟了两眼,“人不知,而不愠,yun。”  林非鹿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哇,景渊哥哥好厉害呀。”  林景渊:骄傲!  过了一会儿,又听林非鹿问:“景渊哥哥,那这个字又读什么呀?”  林景渊骄傲满满地凑过来一看。  卧槽!他也不认识!  面对小鹿妹妹求知若渴的期待眼神,林景渊头一次对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了羞愧。特别是林非鹿还不停地问他,“景渊哥哥,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什么意思呀?”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什么意思呀?”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是什么意思呀?”  林景渊:…………  崩溃。  然后林景渊就开始好好背《论语》了,不光背,还要搞清楚这些词句的意思!在他背完整本《论语》之前,他不想再去找小鹿妹妹了,以免自己丢失最后的尊严!  林景渊不过来,林非鹿还清闲一些。林瞻远因为妹妹最近没怎么陪自己玩儿闹脾气,林非鹿哄了半天,最后林瞻远提出要求:“要吃青沛园的脆枣才原谅妹妹!”  上次她路过青沛园摘了几颗枣子回来,没想到被林瞻远惦记这么久,林非鹿笑着摸摸他脑袋:“好,妹妹这就去给你摘,乖乖等着啊。”  林瞻远这才咧着嘴傻乎乎笑起来。  临近深秋,天气逐渐冷起来,林非鹿裹上萧岚给她缝的白绒斗篷,出门去摘枣子。  青沛园栽了许多果树,到了秋天各树枝头沉甸甸地坠着果子,各宫的妃嫔都喜欢遣下人来这里摘新鲜水果。林非鹿从小拱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墙墙角下有个声音在哭。  她一向是不大爱管闲事的,以为是哪个太监宫女挨了训,径直走进院内摘完青枣,离开的时候,那声音还在哭,抽抽泣泣的,像是不敢被人听见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林非鹿从小拱门出来,还是忍不住朝声音的方位打量了两眼。  半人高的草丛后蹲着一个小身影,锦衣华服,不像是下人。  她想了想,还是拔腿走过去。  脚步踩上花草落叶发出?o?o??的声音,草丛里那人听到声响,一下回过头来:“谁?!”  林非鹿拨开草丛,见到一个格外俊俏的小少年。怀里抱了只白色的小兔子,他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满脸泪痕,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林非鹿蹲下身子问,“你哭什么?”  小少年像是因为被发现偷哭很是无地自容,想做出凶狠的表情,但无奈天生不是恶人,又惨兮兮哭过,怎么看怎么可怜,最后只能假装冷漠地转过头去,掩饰懊恼:“不关你的事。”  林非鹿只两眼就摸透这小少年的性格了,也不恼,笑眯眯摸了摸他怀里的兔子:“这是你养的兔子吗?真可爱。”  小少年身子微微一颤,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快出来了,他咬牙忍着,脸上神情难过得不行。  林非鹿打量了一会儿,轻声问:“怎么啦?”  不远处传来宫女渐行渐近笑闹的声音,少年脸色一变,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林非鹿点点头,往里面挪了挪,跟少年蹭在一起,让草丛将两人的身影都掩住。宫女朝着青沛园而来,摘完水果后才又离去。  这期间谁也没说话,就蹲在草丛里大眼瞪小眼,直到人声消失,少年才郁闷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林非鹿笑眯眯道:“我是小鹿,你又是谁?”  他有些惊讶:“你不认识我?”  林非鹿歪着头:“我应该认识你吗?”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下头,“不认识就算了。”  林非鹿继续摸他怀里的兔子:“你为什么哭?跟这只小兔子有关吗?”  少年垂眸看自己抱着的小兔子,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难过地低声说:“我……我娘让我亲手杀了它。”  林非鹿:“为什么?!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第10章 【10】  林非鹿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在心里恶寒了一下。  不愧是我。  小少年更难过了,垂下头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林非鹿把手掌放在小兔子头上,那纯白的绒毛软绵绵的,手感特别好,且浑身白得一丝杂质都没有,品相十分好看。她以前虽然最爱吃双流老妈兔头(不是……,但这么可爱的兔子,还真有点舍不得下嘴。  她问少年:“你娘为什么要你杀了它?她不喜欢兔子吗?”  难不成对兔毛过敏?  少年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眼眶通红,哽咽着说:“这只兔子是娘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已经养了三年了。”  林非鹿:“?”  这娘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让儿子亲手杀宠物,这是什么路数?  她目含同情地看着小少年,听他继续抽泣着断断续续道:“娘说,弱者才会心怀慈悲,强者需得坚定心性,成大事者不能有怜爱之心,也不可有喜好之物,因为这些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林非鹿:“?”  这位娘亲有点东西。  在宫中进行这样的育儿方针,必定是怀有争权的心思。而作为皇子,除了皇位,还能争什么呢?这小少年的娘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就是太急切了,也不怕给自己儿子留下心理阴影,长大后变成一个心里扭曲的变态。  林非鹿这段时间已经从林景渊口中了解到自己往上还有三个皇兄。  大皇兄林廷,亦是林帝的长子,系阮贵妃所出。  二皇兄林济文,系淑妃所出。  三皇兄林倾,是皇帝的嫡子,系皇后所出,亦是当今的太子。  这三个皇兄年龄相差都不大,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个被母妃逼着成长的爱哭包是她哪个皇兄呢?  应该是三皇兄太子殿下没跑了。  毕竟他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为君者是要心狠手辣一点才好,这小少年看上去善良又心软,还这么爱哭,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确实不大符合皇帝的标准。  林非鹿仿佛听到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叮,你的新nc已上线,请及时攻略。  她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别哭了,我帮你想办法。”  小少年一下抬头看着她。  林非鹿说:“你把兔子给我,我带回宫去帮你养着,你有时间随时可以来看它,怎么样?”  小少年眼睛亮了一下,转而又熄灭下去,为难地问:“那……我娘那里怎么交代呢?她让我把小兔的尸体带回去。”  林非鹿:“……”  皇后娘娘这么心狠手辣的吗?对自己儿子都这么残忍?  难怪能当皇后呢。  她状似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就这样跟你娘说,你实在不忍下手,所以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小兔扔了,让它自生自灭。一只弱小的兔子在这后宫没了主人,其实很难活下去,你不愿直接杀生,也不愿忤逆你娘的话,这样也算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她了解你的性格,你若真的带回一只兔子的尸体,她可能反倒会怀疑。”  小少年一听,觉得她说的居然很在理,难过的脸上渐渐溢出笑容。  林帝和这些妃嫔的基因好,皇子也一个塞一个的好看,笑起来像初春的阳光洒在树梢花蕊上,又温暖又柔软。  啊,温柔美少年谁不爱。  那样心狠手辣的娘却生了这样一个心软善良的儿子,还真是上天捉弄。  林非鹿用小手指揩了揩他脸上的泪痕,安慰道:“别难过啦,办法总比困难多,以后你再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哭,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小少年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侧了下头,鼻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林非鹿把怀里的枣子掏出来递给他,笑得特别烂漫:“呐,我请你吃枣!”  她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很有气势,有种“别怕我罩你!”的感觉,小少年看着顶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过青枣后把兔子递给她:“那以后小兔就麻烦你照顾了。”  林非鹿豪情壮志地拍胸腹:“包在我身上!”  小少年又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林非鹿眨巴眨巴眼睛:“我住在明?h宫。”  “明?h宫?”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看了她半天,像是想起什么,迟疑道:“小鹿……难道你是五公主林非鹿?”  她歪着脑袋:“对呀!”  少年不由得笑起来:“竟是你。与传言不大相像,可见都是人云亦云。”  林非鹿做出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少年站起身来,把几颗青枣放进袖口里,轻声道:“那小兔就拜托小鹿照顾了,等有时间,我会来明?h宫看它的。”  林非鹿连连点头,用斗篷把小兔子裹起来抱在怀里,只露出小小一个脑袋,朝少年挥挥手后,一蹦一跳地跑走了。  回到明?h宫,林瞻远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妹妹回来,高兴地直绷:“枣子!枣子!”  林非鹿笑着跑过去,把怀里的兔子给他看:“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林瞻远没见过兔子,眼睛瞪得有些大,迟疑地看了 林非鹿宋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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