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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抛了光的摆件儿夺目非常,那玉摸一把能酥掉心肝脾肾。挪去门厅搁好,不多时挤满人来瞧,好不热闹。纪慎语留在后堂收拾,将雕下的玉石碎料敛在一处,这么好的料子,丢一片碎屑都叫人心疼。
他忽然灵机一动,攒好收走,没扔。回家后直奔书房,翻找一本从扬州带来的旧书,教做首饰的。玉销记的雕件儿繁多,大型中型气势磅礴,最不济也是环佩印章,各个都有分量。可串子很少,手链项链屈指可数,顾客下定,也要排在大件后头。
纪慎语想法萌生,立即落实到行动上,钻进南屋便忙活了半宿。那撮子碎玉,出了三颗椭圆云纹花珠,七八颗小而滚圆的如意珠,还有更小的准备镶嵌戒指。
他遇上难题,攥着一把珠子奔入书房,把擦洗花瓶的丁汉白吓了一跳。丁汉白铺排着几件残品,笑意盈盈:“过来瞧瞧。”
纪慎语顾不上,走近摊手:“好不好看?”
丁汉白极为自作多情:“送我?”
纪慎语笑道:“请教你。”珠子少,穿金还是穿银,戒指又要如何镶嵌,小问题一堆。他被握住腕子,轻轻一拽,接着膝弯又被一顶。
丁汉白动手讲究一气呵成,眨眼工夫纪慎语已经跌坐于大腿上。他怀抱充实,说:“做首饰没那么简单,你要做一条项链,做成之前要比对无数种样子,然后选择最佳。”
纪慎语很有眼力见儿,噘嘴香一口好师哥,问:“你帮我吗?”
丁汉白无力招架,美人计都使了,哪怕做凤冠冕旒也要帮。答应包办金银材料,又搂着讲了许多,最后才问:“都明白没有?明白了就看看我这些东西。”
桌上摆着五六件,别的也就算了,最里面搁着件黑黢黢的瓶子。纪慎语被掐着腰,伸手够到仔细端详,擦来擦去再刮下曾脏泥,就着灯光瞧瓷器原本的颜色。
“茶叶末釉?”他微微吃惊,“是真的?”
丁汉白说:“真的,请你来修。”
纪慎语心脏绞痛,茶叶末釉珍贵又昂贵,毁成这德行真叫他心痛。“我要铁,这颜色得用铁做呈色剂。”他搁下东西,又拿纸笔,窝在丁汉白怀里边记边说,“底足胎釉那儿是锯齿状,款识阴刻,内里飘绿星……得改改釉水配方。”
丁汉白静静听着,懂的,不懂的,听那轻声细语灌进他耳朵。他低声说:“真是宝贝。”
纪慎语嘀咕:“是啊,这个大小,要是完好无损至少值四十万。”
丁汉白摇头:“我说的是你嘛。”
碎玉珠链着实费了不少工夫,这期间纪慎语下课都不休息。一个寒假过去,别的同学走亲戚、回老家,去这儿去那儿。一问他,雕刻修复造古董,还做起了首饰,极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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