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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开了又关。
浴室里,方谨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仿佛整个人都在无形的重压中被挤成一团,血肉和骨骼在身体内部被一寸寸碾碎成腥臭的血泥。
――我想和你发展关系。
我是因为想和你发展关系才这么做的。
方谨连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都不相信这话是从顾远嘴里说出来的。
他之前想象过最好的结局,就是能把那对二人平心的戒指送给顾远当贺礼,能安心待在顾远身边做一辈子的助理,在成功的时候为他庆贺,失败的时候同他一起度过困境。他知道也有上司和下属成为真正的知己和朋友,如果很多很多年后有一天顾远能对他说,我这辈子交过最好的朋友就是你,那他真是就此闭眼都无憾了。
但他没想过顾远要和他发展关系。
这比喜欢他,想和他上一次床还要可怕。
方谨紧紧咬着嘴唇内侧,感觉到鲜血顺着齿缝满溢出来,蔓延口腔吞下咽喉。
剧痛是如此鲜明清晰,却让他的混乱和焦躁奇异地得到了微许平复。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每当他精神焦虑压力过大的时候,痛苦总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安慰。那种感觉就像是提醒他自己还活着,死人是不会感受到痛苦的,只有活着的人才会。
而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就是活着。
他见过太多死人,绝大多数都是死在顾名宗手上的。那些人上一秒还能呼吸能说话,能看见这个世界,旺盛的生命力比他还要活跃;下一刻就在淋漓鲜血中变成了惨白腐烂的肉,随便堆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被蛆虫啃噬成烂骨。
他恐惧变成那样,他不想死。
他宁愿鲜血淋漓的活着,忍辱偷生的活着,在强权的碾压和倾轧的夹缝中如丧家之犬一样偷偷摸摸活着,至少每一天都能睁眼看见东方初升的太阳。
――那么像他这样微不足道的蝼蚁,尚且要拼了命的活下去,顾远难道就会愿意为了他去死吗?
方谨一动不动盯着空气中凝固的浮尘,想起了自己后来见到顾远的情景。
那是他在德国的最后一年,顾家办生日酒会那个月把他接回了国――然而顾名宗这个人,短时间就已经能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在德国每次假期长时间相处没把人逼疯,那纯粹是因为异国他乡不在顾家那个环境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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