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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风云变幻,谁能料到,部队一路辗转来到这片广袤的戈壁滩后,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形势竟然会急转直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之中。马鸿逵、马步芳这几个军阀率领的马家军,简直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野狼,他们紧紧地咬住西路军不放。这些家伙对于当地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他们的骑兵部队具有极强的机动性,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对西路军展开了一轮又一轮丧心病狂的攻击。
面对如此凶猛的敌人,西路军的将士们毫不畏惧,他们以顽强的斗志和无畏的勇气,与马家军展开了殊死搏斗。由于敌我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再加上补给严重不足、地形对我军极为不利等诸多因素,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西路军的艰难处境。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这支原本拥有两万多人的西路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人数急剧减少,到最后只剩下三千余人,这些幸存者们也都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曾经威震敌胆的雄师劲旅,如今已变得残破不堪,士气低落。
而在石窝场召开的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会议,无情地宣告了西路军的彻底失败。会议现场的气氛异常凝重和压抑,与会的将领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不甘。雄国兵走出会场,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祁连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豪情壮志、辉煌过往,都已化作泡影,残酷的现实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深知,此刻的西路军余部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战友的生命,关乎着革命事业的未来走向。而他这位一直以来听从命令默默奉献的省苏政府主席,也不得不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困境,思索着如何在这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带领幸存的战友们走出阴霾,继续奋斗下去。
雄国兵的马鞭如一条凌厉的毒蛇,狠狠地抽在马臀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枣红马如受惊的野兔,四蹄翻飞,在戈壁滩上扬起一道土黄色的烟尘。他那原本厚实的羊皮手套,如今已如破布千疮百孔,露出冻得发紫的手指,仍同铁钳一般死死攥着缰绳。远处祁连山的雪峰在暮色中宛如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高悬于头顶,令人不寒而栗。
后勤部门的帐篷如风中残烛,歪歪斜斜地立在沙丘旁,二十几个伤员正围着篝火,犹如一群被遗弃的孤魂野鬼,默默地烤着土豆。雄国兵翻身下马时,马镫磕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末日的丧钟。“传令兵!”他的嗓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而低沉,“十分钟后集合,除了武器和干粮,其余全部销毁!”话音未落,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裹着灰布棉袄的身影如狂风中的落叶飘过来。“国兵同志!”章主任的声音带着沙哑,仿佛大病中的人艰难硬撑,原本丰满的脸颊如泄气的皮球般凹陷下去,眼睛肿得如两颗熟透的胡桃。
她怀中紧搂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婴儿被西路军军旗改制的布片紧紧包裹着。雄国兵心头猛地一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三天前总医院突围时,章主任在冰天雪地中艰难产子的场景。那时的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鲜血如泉涌浸透了军裤,在洁白的雪地上汇聚成了一道暗红色的溪流。“章主任,您怎么来了?”雄国兵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她怀中的婴儿,最终落在了她腰间那把勃朗宁手枪上。那可是总政委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啊!此刻,枪套上还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过的惨烈战斗。“总政委走了,对不对?”章主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抠出来一般,“军政委员会的最后一次会议,他是不是自己决定化妆回陕北?”雄国兵沉默着,缓缓点头,眼前又浮现出会议结束时总政委那身奇特的装扮:灰布长衫如乌云笼罩着他的身躯,狐皮帽子宛如冬日的暖阳,还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仿佛是他智慧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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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记得总政委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国兵啊,后勤部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陕北见。”可谁能料到,总政委那刚刚产子的战友竟会在这时出现在后勤部。章主任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仿佛碎玻璃划过瓷器,尖锐刺耳,“好啊,真好!孩子刚出生就被送人,丈夫连夜逃跑,我真是好福气!”她如疯魔般猛地扯开襁褓,里面裹着的竟然是个布娃娃,“看清楚了吗?这就是马家军送来的贺礼!他们冲进医院时,如饿虎扑食把真正的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如泣如诉,“把真正的孩子扔进了滚汤的油锅里!”周围的战士们都如被寒霜打过的茄子般低下了头,有人悄悄地抹起了眼泪。雄国兵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川陕苏区的儿子,若还活着,如今也该可以扛枪了。
“章主任,”他极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仿佛那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总政委也难,也有他的苦衷……” “苦衷?”章主任突然掏出勃朗宁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直直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苦衷就是抛妻弃子,部队也不要!若不是他固执地在倪家营子打消耗战,我们怎会被马家军围剿?”她的手颤抖得如寒风中摇曳的枯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砸在枪柄上,“国兵同志,我们现在怎么办?”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犹如夜枭的哀鸣,雄国兵深知不能再有丝毫拖延。他按住章主任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枪口缓缓移开,“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已经撤销,改由西路军工作委员会指挥。”他从怀中掏出用油布精心包裹的文件,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我们必须带领余部上祁连山打游击,倘若实在无法坚守,”他稍稍停顿,“那就只能各自想办法逃生了。”章主任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地盯着文件上那鲜红如血的手印,突然醍醐灌顶,擦干眼泪,“好,我们去打游击。”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说:“国兵同志,我带来三十多个医护人员,都是没有拿过枪的。”雄国兵尚未开口,东南方突然传来疾风骤雨般的枪声。警卫员小李像只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跑来,“报告!马家军骑兵来了!大约有两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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