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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她做了好几个迷乱可怕的梦，一会儿被眼冒绿光的狼群追赶，一会儿撞上披头散发的女鬼，最后又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裙，孤零零地站在宫道上。

她仰起头，发现圆月变成不祥的血红色，试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一个宫女佝偻着脊背跪在地上。

江宝嫦冷得受不住，抬手搓了搓双臂，不确定地唤道：“画眉？”

宫女缓缓抬起头，颈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不自然地扭动了小半圈，将目光转向江宝嫦。

刺目的鲜血从她的头顶流下，如瀑布一般糊住清秀的面孔，她张开嘴唇，一边吞咽血液，一边用气声说道：“江小姐……奴婢死得……好冤啊……”

江宝嫦从梦中惊醒，鬓发被冷汗打湿，里衣也汗津津的，却本能地忍住恐惧，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见端阳公主睡得正香，轻手轻脚地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走到屋外透气。

高大的银杏树下，两个面容稚嫩的小宫女正在低声交谈

“你听清楚了吗？真的死了？”

“真真儿的，听说画眉回到东宫之后，便挨了百来个巴掌，太子殿下昨夜不在宫中，徐良娣又拱了两句火，太子妃越看她越生气，命她在院子里跪上一夜，谁成想她竟一头扎进井里淹死了？”

“我记得她胆小如鼠，这回怎么这么大的气性……”

……

江宝嫦心里一沉，招手道：“你们两个进来说话。”

她见她们面露惧色，不敢上前，柔声道：“不妨事，过来吧。”

须臾，端阳公主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更衣漱口，一边用早膳，一边听那两个小宫女禀报东宫发生的命案。

她幸灾乐祸道：“我是该说皇嫂蠢笨呢，还是该说她冲动呢？让她带回东宫仔细盘问，还真盘问起来了？”

她“啧啧”两声，对江宝嫦道：“宝嫦姐姐，你别看我动辄喊打喊杀，身在皇家，该顾的体面还是要顾的。她醋意大发，逼死一条人命，那些闲着没事干的言官肯定要咬着她不放，连带着皇兄也得受牵连，这下子可有热闹瞧了……”

江宝嫦对着满桌的精致膳食，怎么也没有胃口，要了一盏酽茶，慢慢喝下去，方才觉得胸中那股惊悸闷塞之气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