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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妮子回来没有?”孙老夫人突然声音尖厉的呵问道,她知道是谁了!传话的人不一定知道她传的那话背后意味着什么,可听话的人却是四哥儿!
“还没回来。”吕嬷嬷喉咙紧张的声音都变了,有些不明白都这份上了,老祖宗怎么还关心十二娘回来没有,孙老夫人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用手指点着张梁道:“你先在我这院里住着,哪儿别去,过了这一阵子,我送你到南洋去。”张梁又象哭又象笑,感激万分的连叩了几个头,膝行退到门口,站起来退出门槛,这才转身下去。
“老祖宗,现在怎么办?四爷?”吕嬷嬷惊恐不安的看着孙老夫人,孙老夫人缓缓往后靠到靠枕上,半垂着眼皮道:“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四哥儿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他不肯领情,那就算了。”吕嬷嬷脸上的神情似哭又似笑,看着孙老夫人一句话不敢再多说,四爷是不能怎么样老祖宗,可这东阳郡王府呢?别的人呢?象她这样的下人呢?
“你先退下,让我好好想想,”孙老夫人一瞬间仿佛苍老干枯成一段枯木,无力的挥了挥手吩咐道:“十二妮子一回来就把她押到我这里来!”吕嬷嬷急忙答应一声,强压住满心的惶恐忐忑,垂手退了下去。
夜幕微垂,晋宁郡王府后角门,一个明明是一身干干净净上好的遍地底绸缎衣衫,却偏偏被穿的仿佛油污不堪、看不出年纪的猥琐男子,眼神不停的四处溜着,鬼鬼崇崇的往角门蹭过去,角门门房一看到他就乐了:“胡三爷!您可是咱们王府的贵客,您老怎么每回来都这样?就不能正大光明一回?”胡三今天没象往常那样和门房调笑,只勉强挤出点似笑非笑的笑容:“管爷在不?有急事寻他。”
“在在在,三爷自己进去?还是我带您进去?”门房看起来和胡三熟捻非常,胡三摆手道:“不劳驾您了,我自己个儿去。”说着,缩肩塌背从角门一边溜进去,一路往管通的住处溜进去。
管通正埋首在一堆文书帐册里,胡三蹭进来,灵活的过份的两个眼珠转的停不住,往下拱了拱手道:“管爷,好象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管通头也不抬的问道,胡三满脸紧张的抽了抽鼻涕,抬起袖子在鼻子下抹了一把才开口道:“管爷,真出大事了!刚才有个人过来跟我说,说王妃被人劫走了。”
“什么?”管通一声怪叫,胡三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他胡说,可那人,满身杀气,撂下句话就没影了,我就害怕了,赶紧过来跟管爷说一声,王妃在府里不?”管通一脸讥讽,一声‘嗤’笑还没笑完突然僵在脸上,今天王妃还真不在府里,不但不在府里,去的还是普济寺!管通打了个寒噤,普济寺是天底下最不吉利的地方!
“你等着!”管通以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灵活窜起来,话声未落,人已经窜出了屋。胡三的腰弯的更厉害了,长叹了一口气,往后挪到墙角,身子缩成一团,愁眉苦脸的蹲下仰头发呆。要是王妃真出什么事了,他和孙六可怎么办哪?
管通一路急窜寻到熊嬷嬷,劈头盖脸的问道:“王妃回来没有?王妃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你这是怎么了?还没回来,照理说该回来了,不过早点晚点也是常有的事,出什么事了?”熊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管通问道,管通一个劲的跺脚急道:“赶紧着人看看,怎么还没回来!”熊嬷嬷更加奇怪了,干脆抱臂胸前,斜睨着管通嘴角开始往下扯,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幕僚来管王妃的事了?
“赶紧让人看看,这天也不早了,赶紧打发人看看王妃怎么还没回来,只怕要出事!你先让人去打听,回头我再跟您细解释!”管通急的简直要团团转,熊嬷嬷见他急成这样,知道必定事出有因,态度转的极快道:“我这就让人去问问,王妃是和南宁郡王府二娘子、清江侯府大娘子,还有蒋状元的妹妹一起出的城,我让人问问她们三位回来没有,也就知道了。”管通急忙点头,忙又嘱咐了一句:“悄悄的问,别让人觉出什么不对来!”熊嬷嬷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利落的点头应了一句。
管通也没心思再回去看那些文书算那些帐,背着手在议事厅不停的转,直转的熊嬷嬷一阵阵头晕。
去三家问询的婆子很快就陆续回来了,离晋宁郡王府最近的是南宁郡王府,婆子回来禀报:“……林二娘子已经到家了,说午后和俞家大娘子、叶家十二娘子去普济寺旁边桃林随喜,没和王妃一处回来,林二娘子还说王妃是和蒋家七娘子一处回来的。”往清江侯府的婆子回来也是一样的禀报,到蒋府的婆子回来的最晚,躬身禀报道:“蒋七娘子说了,临回来时接了南宁郡王府蒋郡王妃打发婆子传的话,要把越哥儿的护身符赶紧送到东阳郡王府别庄,出了普济寺,蒋七娘子就和王妃分了两路,蒋七娘子弯到东阳郡王府别庄送护身符,刚刚又把南宁郡王府航哥儿的护身符送到南宁郡王府,我到的时候,七娘子将将赶回蒋府,刚刚在二门里下车。”
熊嬷嬷听的皱起眉头,王妃和蒋七娘子同时出的普济寺,王妃哪儿也不去,照理说应该比蒋七娘子早回到府上才是,怎么蒋七娘子这一圈折腾都到家了,王妃还没回来呢?管通听去蒋府的婆子禀报完,已经浑身冷的如坠冰窖,手指直指着往南宁郡王府和清江侯府的两个婆子,双眼直直的瞪着急问道:“去桃林随喜抛下王妃,是谁的主意?”两个婆子被管通的样子唬的不行,一个摇头,一个却急忙答道:“回先生话,林二娘子说是叶家十二娘拉着她和俞大娘子去的。”
管通的眼神一下子直了,僵了一瞬,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扑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平平整整的青砖地上,熊嬷嬷‘唉哟’了一声,没等她唉哟完,管通已经利落的出奇的爬起来,全无形象一路狂奔了出去。留下熊嬷嬷呆怔怔的站着,心头闪过丝不详,这丝不详如同夏日午后的浓黑雨云,一会儿功夫就漫延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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