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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卿还是把头转向旁边,沈衡倾身过去,见他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来握在手里,用冰凉的珠串在他脸颊上刮了刮,哄着人道:“好了,晚上有时间帮你,嗯?”
得到这句话,宋南卿的脸上总算冰雪初融了,他抢过人手中的佛珠绕到了自己腕上,压平上扬的嘴角:“这可是你说的。”
衣角被沈衡拂开,在中裤上身之时,他不免被宋南卿腿根处那个嫣红的胎记吸引,如同花朵展开的形状,印在腿根,一张腿就看得见。这是胎记,也是印在他身上的诅咒。
宋南卿出生时王朝飘摇正在打仗,当朝皇帝亲征斩下敌人首级,那人头都被砍下来了,还能吐出一口热血溅了皇帝一脸,临死前怒目圆睁诅咒皇帝:说来世一定化作厉鬼让大盛王朝不得安宁。
当时的贾贵妃诞下皇子,军心大振,但无人知晓老皇帝看了婴儿腿间那个胎记之后露出的憎恶表情。那朵艳红的花,和当时喷溅在他脸上今生都忘却不了的血迹形状,如出一辙。因着军情民心只说小皇子身体不好,放在一旁养就是了,连对贾贵妃都慢慢疏远了。
宋南卿在与冷宫无异的地方长到六岁,尝遍人情冷暖也不得不性情圆滑,直到皇帝驾崩,那位被封为摄政王的年少将军沈衡带人马将皇宫围得跟铁桶一般,剩下的就像梦中情景了。
不过那些记忆过去太久,只能捕捉到残影,但关于自己的身体之事,他一直都隐隐约约知道,这个胎记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生前每每提起,都一副愧疚无奈的样子。
宋南卿接过他手中的中裤自己穿上,把那朵花掩盖在衣物之下,但上面散乱的带子他实在是束手无策,伸直了腿冲着沈衡,膝盖上下轻晃。
“不会系。”他理直气壮吩咐沈衡。
修长灵活的手指绕过一条条系带,慢悠悠固定在他的腿上,帝师大人连替人穿衣服都神色正经认真,像是在研究什么学问。
“自己穿过几次衣裳,四体不勤。”沈衡把中裤系好,看了一眼懒散困倦东倒西歪的小皇帝道,抬手一扯拉开了床幔。
宋南卿一边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穿外衣,一边对沈衡说:“朕没有五谷不分已经很好了!”
清晨的丝丝阳光透过花窗照进来,少年细腻光滑的脸经太阳一照,连小绒毛都看得见,顺滑的乌发披在背后,经发梳理过,如同最上好的绸缎,一看就是从头到脚都被养的很好的模样。
在做皇帝之前,他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别说穿衣,就是缝衣他也做过,如果不识五谷,他又怎么在御膳房不送餐食的时候,和母亲一起活下来呢。沈衡也见过他那个样子,只是现在,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朝冠戴好,宋南卿在即将推门而出之时,听见沈衡说:“离贺家远点,你以为贾良为何在昨日突然按捺不住。”
脚下一顿,宋南卿跨过门槛,朝太阳升起的方向大步往前。
————
宣政殿内,八根鎏金盘龙柱直伸到房梁顶,一阶一阶的金色阶梯之上,宋南卿穿着正式的朝服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头上戴着卷云冠,如瀑的长发束起,端坐垂眸居高临下,接受众人跪拜之时,散发出了淡淡的威仪。
底下百官分排站立,沈衡穿着御赐蟒袍站在最前端,在他旁边的就是年过五十依然精神抖擞的内阁首辅,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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