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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第3页）

第138章 第138章 萧珩：史官刀笔外，夜夜是孤人。（1）

我是萧珩。

我是大梁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我的父皇，坐拥天下，也坐拥数不清的女人。至于究竟有多少，我不清楚，我只是在一个很寂寥的院子里，和我很寂寥的母亲，寂寥地慢慢长大。

按祖制，我本没资格养在生母身边。可这宫阙太深，孩子太多，连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懒得一一抚养。于是，我便侥幸地留在了母亲身边，共享被遗忘的宁静。

据说，父皇与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可我不懂，既如此情深，为何还要纳那么多不爱的女子，和那么多他不爱的女子生下那么多他不爱的孩子？太傅教导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红尘万丈，只与一人老。”为何父皇身为天下之主，却不遵循这最简单的道理？

我想，如果我做了皇帝，我一定要践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给天下的人做表率，我一定要只和我喜欢的人生孩子，让我的孩子，在爱与期待中降生、长大。

但是我不会成为皇帝的，如上所述，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只是变故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人生总无定数。

记忆里的日头总是格外烈，蝉声藏在层层叠叠的碧色宫槐里，嘶鸣得声嘶力竭。皇宫的夏日便是如此，极致的繁华之下，是规训出来的、死气沉沉的静。朱红宫墙吸饱了日光，滚烫地矗立着，汉白玉栏杆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连穿堂而过的风，都带着御沟水汽浸润后的、黏腻的温热。

我已习惯了这种被繁华边缘化的日子。偌大的皇宫，我能活动的范围不过几处：寝宫、上书房的固定路径，以及这处因偏僻而人迹罕至的御花园角落。这里的荷塘不算最盛，亭台也有些斑驳旧色，但贵在无人打扰。我日日沿着同样的路线踱步，看荷叶如何一日日铺满水面，看蜻蜓颤巍巍地立在荷尖，看宫女太监们如何敛眉垂目，捧着冰盆、香扇，脚步匆匆地走过，像一道道没有面孔的影子。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沉闷，安全。

直到她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她在池畔老柳的浓荫下。旁的宫眷，即便在荫凉处也必撑着伞，生怕被日头亵渎分毫。她却没撑伞，只微微仰着脸，眯着眼，感受着从柳叶缝隙里漏下的、碎金子似的光斑。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薄纱裙，像书里描写的江南初春的雨，清清凌凌。手里捏着一小块不知哪儿来的馒头屑，正俯身，小心翼翼地撒向水中，引得几尾红鲤聚拢过来，圆润的嘴开开合合，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她是我日日所见、千篇一律景致里，唯一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