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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朝会上的“PPT”噩梦

从慈元殿出来，赵祯后背的冷汗还没完全干透。太后那句“莫要再被奇技淫巧分了心神”如同紧箍咒，在他耳边回响。他明白，这是最后通牒，也是划下的红线——小打小闹可以，但核心的权柄，想都别想。

“明日视朝……”他喃喃自语，感觉比前世面对年终述职还要紧张。

回到福宁殿，他立刻让陈忠和找来近期的奏章抄本和《时政记》（宋代官修日记体史料，记录朝议大事），打算临时抱佛脚，恶补一下当前的朝政热点和议事流程。

烛光下，他翻开了第一份奏章。

然后，他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是一位地方官关于劝课农桑的奏报，通篇骈四俪六，辞藻华丽，引经据典，看得他头晕眼花。看了足足一刻钟，他才从那些“仰惟圣谟”、“伏念宸衷”的客套话和“黍稷盈畴”、“桑麻蔽野”的形容词里，勉强提炼出核心意思：我们这儿今年天气不错，庄稼长得挺好，百姓还算安稳。

“就这？”赵祯差点把奏章摔出去，“一份‘形势一片大好’的工作简报，写得这么又臭又长？直接说‘风调雨顺，农业丰收，社会稳定’不行吗？这要是做成PPT，一页幻灯片都嫌多！”

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又拿起另一份，是关于某地水患请求赈济的。这次他学乖了，直接跳过前面大段的灾情描述（基本都是“洪水横流，庐舍漂没，黎庶哀嚎”之类的套话），寻找关键数据——受灾范围多大？需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钱？

结果找了半天，只在文章最后找到一句模糊的“乞赐钱米若干，以解倒悬”。

“若干？若干是多少？！”赵祯简直要抓狂了，“这让人怎么决策？预算怎么做？KPI怎么考核？这些官员写报告都不讲基本法的吗！”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低效到令人发指的信息传递方式逼疯了。这简直是他前世最厌恶的那种，用华丽辞藻掩盖空洞内容、回避具体问题的“职场黑话”的古代升级版！

陈忠和在一旁看着皇帝脸色变幻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扶额叹息，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官家，可是奏章有何不妥？”

赵祯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来自现代社畜的绝望：“大伴，你们平日……就看这些东西？能看出什么来？”

陈忠和一愣，恭敬答道：“回官家，诸位相公（对宰相的尊称）自然能从中看出治政得失，民情利弊。”

赵祯：“……” 他看出的只有沟通障碍和效率黑洞！

他放下奏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的朝会，他要是听着这些云山雾罩的汇报，很可能会因为听不懂或者抓不住重点而失态，或者干脆昏昏欲睡。必须想个办法。

他盯着那堆奏章，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陈大伴，”

“老奴在。”

“取纸笔来，”赵祯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光芒，“要大张的纸，还有炭笔。”（宫中已有类似素描炭笔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