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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钱呐?鲫鱼三十文一斤!鱼鳞用金子打的?”扎着头巾的妇人嘴里骂骂咧咧,她不买也不走,就勾着脖子看别人买,鸡蛋三文两个,鸭蛋三文一个,越看她越迷糊,不时看看天,再看看这个牌匾上还挂着红布的铺子,总觉得她是没睡醒在做梦。
杨柳跟程石都忙,无暇顾及她,等送走一帮熟客能歇会儿了,才发现门外围了一圈人,对着桌上的东西指指点点。
“大婶大娘们,你们要买点啥?”程石活动着膀子走出去,他身形魁梧,膀子堪比人家大腿粗,配着关节咯吱咯吱的活动声,寻常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像是威胁。
前一刻还说得起劲的人一哄而散,生怕被拦下了,“不买不买,有这钱我还不如去割几斤肉。”
但东槐街烧鸡铺旁边新开的一家铺子卖三十文一斤的鱼,不等程石跟杨柳回村,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
他们前脚刚到家,杨母跟杨大嫂后脚就来了,杨母看女婿不在家,直接问:“我听你大奶奶说你们在镇上卖三十文一斤的鱼?鸡蛋三文钱两个,鸭蛋三文钱一个,桃子七文一斤,是不是你们?”
“说少了,黄骨鱼我们卖四十五文一斤。”杨柳没否认,她抠了坨面脂搓开抹脸上,换上草鞋拿了蒲扇坐过去,“你们喝不喝水?我多倒两碗。”
对面的婆媳俩哪还顾得上喝不喝水,俱震惊的说不出话,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同问出一句话:“有人买吗?”
“都卖完了,我们以前也是卖这个价,已经有熟客了。娘,嫂子,你们别操心,我们敢卖这个价肯定是卖得出去的。”杨柳心思不在这上面,开业这天放在初十,离她月事已经过去了两天但一直没动静,她心里有了把握,就笑盈盈地跟她娘说:“娘,你又要当外婆了。”
杨母闻言惊得站了起来,喜的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眉梢高高扬起,“真的?多久了?可看大夫了?哎呀,这孩子可算来了,我也不操心了。”
她一通问下来,显然也不想要什么答复,她高兴坏了,什么鱼啊蛋的,早抛去了脑后,“我得回去给你爹说说,他惦记这事操心操的瞌睡都睡不好。”说着就快步往出走,脚步轻快,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小妹,这可是个大喜事,恭喜你啊。”婆母走了,杨大嫂还留下说话,她也是真心高兴,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腰板也直了起来,“这下我看村里谁还敢嚼舌根,再背后胡嚼,我让你哥打上门去。”
杨柳笑笑,她想的开,还安抚嫂子:“理她们做甚,一天到晚不就是嚼完东家嚼西家,她当面嚼别人,别人背地嚼她。”
村里有几个刻薄嘴最见不得别人好,说话也难听,杨大嫂也不跟小姑子说那些气得人想打架的话,转而关心道:“几个月了?怀相可好?吃饭胃口可还好?”
“都好,估摸着也就一个来月,除了回县里那几天有些吃不好,回来后就好了,荤的素的都吃的进去。”杨柳让她嫂子等等,回卧房提了五个灯笼来,“我们在县里看到了买的,你拿回去让我哥看看,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照着样式编。”
“好精巧,样式也好看。”杨大嫂接过,心里很是感激,“你们就回县里三四天还惦记着你哥,我代他跟你说一声谢。”
“那是我哥,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说这话就外道了,我日子好过了也见不得你们吃苦。”杨柳趁机解释一二,她家这又是雇长工又是请帮工的,养鱼养家禽种果树做生意都没捎带娘家人,她爹娘兄长可能没想法,但才进门的嫂子或许心里会犯嘀咕,“雇人守山是阿石在县里跟他大舅商量好的,他回来了我才知道,之前也有过让我哥来给我帮忙的想法,但他胆子小,夜里有我陪着进山他还有些害怕,这事我也就没提。后来有小弟去武馆学武这事,我就琢磨着还是要自己有个手艺,我在一边帮扶着,不管是找个师傅还是找个门路,我哥自己站起来才能撑起门户。正好他擅长做竹编,我哥也耐得住性子坐的住,他又喜欢这个活计,他编了我帮着卖,能不离家还能额外赚些钱,以后手艺能谋生了也去镇上买个小铺子,往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杨大嫂垂着眼几欲掉眼泪,听到小姑子这么说她也安心了,心里也踏实了。嘴上不说,她也知道男人心里急,兄弟姊妹四个,两个妹妹嫁的好,小弟又去学了武,出师了指定差不了,就只有他没本事只能在地里刨食。咋能不急?亲兄妹关系好才会帮衬,到了下一代关系远了,人家的孩子有钱的有钱,有本事的有本事,自己的孩子又是继承那几亩田地,面朝黄土背朝土,不能想,一想心里就不得劲。
送走嫂子,离晌午还早,杨柳到书房去拿了字帖临摹,字帖还是在县里买的,姜霸王付的账。字帖上的字她认不全,但已经能把控住毛笔,落笔不再是一个个墨团。
程石从山里回来提了只褪了毛的小公鸡,半年大的小公鸡肉嫩,大火爆炒,再掺上泡发的干菇子,还没起锅杨柳闻着味就坐不住了,也不再听他讲她喜欢的鬼故事,急急忙忙往厨房去。
程石慢步跟在后面,看她那个馋嘴样儿,打趣道:“半个时辰前也不知道是谁骂我嘴馋,对着还没长成的小公鸡也能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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