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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八戒大战流沙河 木叉奉法收悟净 2（第3页）

行者微微皱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耐心解释道：“我的筋斗，好道也是驾云，只是去的有远近之分罢了。你驮不动师父，我却又如何驮得动？自古道：‘遣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像这泼魔毒怪，使摄法，弄风头，在这地面上扯扯拉拉，倒也能困住咱们，可要是带师父飞到空中，他们却没这能耐；像那样的法儿，老孙也会使会弄。还有那隐身法、缩地法，老孙件件皆知。但师父肩负取经重任，要穷历异邦，亲身体验这一路的苦难，方能修成正果，若是投机取巧，让我们直接驮着他飞过去，可就超脱苦海了，这经取来也没了意义，所以寸步难行也。我和你只做得个拥护，保得他身在命在，替不得这些苦恼，也取不得经来；就是有能先去见了佛，那佛也不肯把经善与你我：正叫做‘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

那呆子听了这一番长篇大论，似懂非懂，却也知道师兄言之有理，当下喏喏听受，不再言语。随后，师徒们围坐在一起，吃了些无菜的素食，权当充饥。吃饱后，便歇在流沙河东崖次之下，伴着那滔滔河水的轰鸣声，各自寻了处地方，闭目养神，只待明日再想法子渡河。

次早，天才蒙蒙亮，晨曦的微光刚刚洒在流沙河东崖次之下，唐僧便早早起身，一夜的歇息并未驱散他心头的忧虑，只见他眉头紧锁，走到正在活动筋骨的悟空跟前，轻声问道：“悟空，今日怎生区处？这流沙河横亘在前，那河中妖怪又如此难缠，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得赶紧想个法子过河啊。”

行者停下手中动作，挠挠头，思索片刻后，神色坚定地说道：“没甚区处，还须八戒下水。那妖怪熟悉水性，在水里咱们可占不到便宜，唯有引他上岸，才有机会将他擒住，眼下也只有八戒能担此重任了。”

八戒正在一旁整理衣衫，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嘴巴一撇，嘟囔着：“哥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你要图自己干净、省事，就只晓得作成我下水。那河里的妖怪厉害得很，昨日一战，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差点没把老命搭上，你倒好，在岸上袖手旁观。”

行者见八戒这般模样，赶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贤弟，此番我再不急性了，定不会像昨日那般贸然行事。你且放心下水，只需要想法子引他上来，我定会在河沿守着，拦住他的退路，不让他再逃回河里，咱们前后夹击，务要将他擒了，绝不让你孤身犯险，你看如何？”

八戒听了行者这番保证，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些，虽仍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当下别无他法，只能狠狠心，点头应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再下水走一遭，但愿这次能顺利擒住那妖怪，也好早日送师父过河。” 说罢，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再次入水挑战那河中妖怪。

好八戒，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像是要把一夜的疲惫和满心的不情愿统统抹去，随后用力抖擞精神，双手紧紧握住九齿钉钯，那钯齿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河沿，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河面，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发力，双手舞动钉钯，硬生生地分开水路，水花四溅，仿若一条白色的蛟龙在他身前翻腾。八戒哼了一声，依然又下至那妖怪的窝巢之处，准备与之一战。

再说那怪，昨夜饱餐一顿后，睡得正香，此刻方才睡醒，正慵懒地舒展着身子，忽听一阵 “哗啦哗啦” 推水的响动，声音在寂静的水底格外刺耳。他心中一惊，急回头，圆睁着双眼，警惕地看向声响来源。这一看，见是八戒执着钉钯气势汹汹地直逼而来，顿时怒从心头起，“嗖” 地一下跳了出来，毫不畏惧地当头阻住八戒的去路，大喝一声：“慢来！慢来！看杖！” 那声音如洪钟，在水下回荡，震得周围的水流都震荡起来。

八戒见状，也不示弱，双手将钯一横，稳稳架住那怪的攻击，脸上带着几分嘲讽，骂道：“你是个甚么‘哭丧杖’，敢在俺老猪面前嚣张，今日定断叫你祖宗看杖，让你知道俺这钯子的厉害！”

那怪冷哼一声，一脸傲气，手中的降妖杖一横，向八戒展示着，说道：“你这厮甚不晓得哩！我这宝杖原来名誉大得很，本是月里梭罗派。想当年，吴刚伐下一枝来，那可是月宫中的神物，后又经鲁班大师亲手制造，耗费的工夫堪称一绝，三界之中无人能及。”

他顿了顿，轻轻抚摸着宝杖，眼中满是自豪，继续说道：“你瞧瞧，这杖里边有一条金趁心，坚实无比，外边包裹着万道珠丝玠，精美绝伦。它名称宝杖善降妖，曾永镇灵霄，威力无穷，什么妖魔鬼怪见了它都得乖乖伏法。只因我官拜大将军，玉皇大帝这才赐我随身带着，威风凛凛。”

那怪越说越起劲，手中的宝杖随意挥舞，变幻着长短粗细，炫耀道：“瞧见没，它或长或短任吾心，要细要粗凭意态，随心所欲，妙用无穷。想当年，我也曾护驾赴宴蟠桃会，也曾随朝居上界，在那灵霄殿值殿时，众圣都得来参拜，我卷帘出入，诸仙皆要下拜。历经岁月，它早已养成灵性，是一件神兵，可不是人间那些凡器械能比的。”

谈及过往，他的神色又瞬间黯淡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股子嚣张劲儿：“自从遭贬下天门，我没了束缚，便在这海外任意纵横，逍遥自在。今日也不当大胆自称夸，我这宝杖的威力，天下枪刀加起来都难与它比赛。再看看你那个锈钉钯，粗笨难看，只好拿去锄田与筑菜，哪能跟我的宝杖相提并论！” 言罢，那怪握紧降妖杖，作势又要向八戒攻去，一场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