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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6页）

桑德拉的质疑脱口而出：“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莱奥尔多激动地争辩：“我们的目标不是为了个人的富裕或者享受，而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商品的差价会给我们留下足够的缓冲空间，而我们希望我们发行的债券可以承担一部分货币的职能，大集市会承认这种债券，市民可以用它来交换大集市的货物，这样一来，债券会代替金属货币，我们面临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这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也很容易，但很快，桑德拉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计划里最大的难题，她严肃地警告：

“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你们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些掌握着食物和武器的人是不会参与大集市的，我倒是很乐意帮忙，但如果没有这些最重要的东西，大集市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没有忽略，女士，”

莱奥尔多笑了一声，但他的声音里却充满了苦涩和不安：“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我们还知道贵族们不会坐视我们建立大集市，这会让他们担忧自己的权力被夺走，进而出手阻挠，但我们只是认为....如果只牺牲少部分人就能拯救更多的人，那么这代价并非不能接受。”

桑德拉愣住了，她向这个被黑暗包裹的男人投去惊恐的视线，他口中的“少数人”极有可能是她的朋友，她的邻居，又或者是某个曾经喜欢在她的酒馆里吹牛的客人，哪怕不是，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是谁，又有什么权力像这样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夺走他们的生命呢？

莱奥尔多一言不发，他没有半句催促，连呼吸也尽力平缓，给桑德拉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进行思考，在沉默中，她逐渐意识到莱奥尔多说得没错，而且这种做法极有必要。

如果他们有办法立即结束这场混乱，那么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否则如果让这场灾难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很快就不剩几个值得拯救的人了，但现在不同，现在还有机会。

桑德拉咽了口唾沫，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她喉咙的干涩，于是她只能嘶哑地问：“这能成功吗？”

“我没法保证，我们未必能战胜贵族们的卫队，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未必会放任我们进行尝试，我甚至不能保证人们愿意信任我们，愿意接受大集市，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们不论如何也要比现在更好。”

莱奥尔多终于踏出一步，走进从入口处漏入的微光里，他颓废的面容依稀可见，但诚恳的态度却无比清晰：“我们打算把大集市设立在原本集市的位置上，再过两天就能完成最后的筹备工作，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们，就来参与三天后的开市会议，没有谁比您更能取得人们的信任了，女士，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桑德拉没有说话，她很清楚这位牧师的意思，他们打算在两天内做完所有脏活，如果他们输了，她就不必受到牵连，但如果赢了，他们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利用她的名声来洗刷大集市的鲜血，也用来博取人们的信任。

她有什么选择呢？和牧师们相比，至少她不用亲自参加战斗，她看着莱奥尔多一步步走上台阶，即使在仰视的角度，他也不复先前的高大挺拔，他被肩上的重负压得直不起腰，在微光的衬托下显得尤其瘦小，突然，外面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所有光都在某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德拉愣了愣，她只看到一团格外沉重的阴影飞速移动，等她跑回大厅的时候，天空已经恢复了明亮，但莱奥尔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木墙之后，只留下一句仓促的叮嘱：

“也许是城市里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去，近期不要离开您的教堂，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