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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亭宜少经历生死离别,他出生时祖父母都已去世,以致他现在气息粗急半晌都说不出话。袁老夫人握紧袁纮的手,大半生夫妻也有离别际。
风雪地里,这位曾经的邓国夫人也是沧桑数岁,含着泪轻声道:“维之,你别吓三郎,等咱们到了连州,好好养着也就过去了。”
袁纮轻笑着点头,随后又弱声唤着:“大郎、阿午。”袁亭宜神情仓促,听见袁纮的声音,忙道:“爹,我在。”
袁家大郎年过四十,发丝微白,他说:“爹,儿子不孝啊。”
自知大限已近,袁纮虚弱着说:“孝顺,你们都孝顺呢。你们要帮父亲照顾好阿娘,尤其是阿午,你不要任性。记住你还是大雍的臣子,圣上的臣子,不要背君罔顾人伦,知道吗?”
“我知道了。”袁亭宜再是没忍住心痛,眼泪顺流而下,滴在袁纮的官袍上,他哽咽小声道:“爹,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争架了。你......你还没看我成家立业呢。”
雪花落在袁纮的白发上,他道:“儿啊,听话,为父不求其他只望你顺遂快乐一生。告诉你哥姐,还有你的侄儿们,爹都爱他们。阿郁你与他要多往来,他是好孩子。”
袁亭宜哭着点头,骤然呼啸的风雪里有蹄声奔来,马鸣嘶声在袁亭宜身边停下。他没有去看,他现在只能听见袁纮的呼吸声,这种时候他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
黑影笼下,扑通的跪地声响起,来人是仓皇滚鞍下马,袁纮眯眼看清眼前人,说:“是从祁啊。”
刘从祁慌道:“师傅。”
他今日骤然听说袁纮不顾伤体出京,忙跟旁人换了值。想追出长安送袁亭宜,却不想遇见了这一幕。
“你过来。”袁纮挣了袁亭宜的手,朝刘从祁伸手。
刘从祁跪着快速挪到袁纮身前抓住了那在寒风中枯瘦冰凉的手,袁纮摸到一只冻红的手,笑问:“你来送三郎的?”
刘从祁红着眼颔首,袁纮看了眼袁亭宜尚震惊的眼神,微叹口气把刘从祁的手放在了他手上,似是做出什么决定,阖眼道:“我不在后,就麻烦你照顾他了。他要是不听话,要打也别太重。”
瞬间刘从祁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马上点头,袁亭宜哭道:“爹!我不要他,我只要你。”
袁老夫人捂着嘴流泪,袁纮身边的子孙都呜咽着哭,袁家大郎抱紧自己这个弟弟承诺父亲会照顾好他。袁纮轻叹:“爹陪不了你了,就让从祁陪你走以后的路吧。”
袁亭宜哭着摇头,冻红的双颊在寒风中泛起干纹。
雪大了,袁纮感觉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眼皮上,他睁眼恍惚着看到了城门上的旗帜,气息低弱:“不知五郎在宫里还好吗?这江山我抗不住了。”
枯瘦的手脱离了那冻红的手,覆满雪的宽阔官道上霎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未及亭午时分,袁纮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城,那时郑郁与林怀治议好宫禁事宜没多久就听此噩耗。抛下一切就疾奔到魏国公府,袁纮虽被罢相,但他的宅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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